姮知道此事牵连甚广,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但这些人又确实罪有应得,只可惜连累了府中家眷。
她望着男人渐渐变得冷峻的神色,低低道:“这是陛下的江山,至于处罚,那自然是陛下做主。”
“皇后可会觉得朕太过残暴?”魏宴安似乎不肯放过谢姮,又将矛头对准了她。谢姮被问得不耐烦了,嘴角微抽,只好顺着魏宴安的意道:“陛下英明神武,怎么会做出残暴之举?再说了,关于贩盐的处罚,律令里也写着呢。陛下算是网开一面,不过给这些尸位素餐的人一点警醒而已。”
凭心而论,谢姮觉得魏宴安确实算不上残暴之人。他掌权以来,也就一个人被处以了极刑,凌迟而死。那便是崔家家主,哪怕崔居澜,他也只是亲手斩杀了。
这些都是谢姮听冬堇讲的,魏宴安借说那时候场面血腥,恐沾污了她的裙子,惊着了她,不让她留下看他处置后面的事情。
既然魏宴安那么说,谢姮自然也就依了他的意。
跪着的人,面面相觑,他们也不敢求情了,左右舍弃的也不是他们的家人。哪怕是出身同一个家族,也是绕绕弯弯的一大家子。哪怕是断尾求生,能保住本家就是好的。
走私私盐的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了,谢姮本以为就该下朝了。谁知道,魏宴安突然开口了:“朕的侄儿在明麓书院读书,朕有点不放心,派人去看了看,觉得那果然是一个教书育人的好地方。”
听到明麓书院四个字,王鹤清眼皮子都没抬,反倒是谢姮的心悬了起来。
他拱了拱手道:“陛下谬赞了,不过一学堂而已。”
“此话朕可就不认同了,那儿的夫子和大儒可是其他地方都没有的,如果能让他们教更多的人,那也是功德无量啊。”
谢姮蹙了蹙眉,眉心染上一抹忧色,魏宴安何时这么拐弯抹角地说过话?看来是冲着明麓书院来的。
但这书院对王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王家存在了多久,明麓书院差不多也开了多久。
王家桃李满天下,有多少门生是从那儿出来的。王家也不只会收世家子弟,还会从民间寻找特别有天资的孩子,免费培养他们。
正因为如此,王家才会博得一个清流世家的美名,那都是文人墨客写的文章传颂下来的。
如果让新贵的子弟进去读书,那出来的怕就是天子门生了。
那还有王家什么事?
果不其然,魏宴安笑了笑:“别看杜季他们这些人,在朝堂上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可这后代若是不成器,没受到好的教育,朕心里也是替他们着急。不如,让大臣们的孩子都去明麓书院吧。”
王鹤清在本心和家族中挣扎良久,他终究是做出了妥协,选择包庇谢王两家。
他本就愧疚难当,如今陛下说要有教无类,要广开学路,他自然无有不允。而且王鹤清也不想再牵扯朝堂之事了,内心负担太重,这些日子他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陛下”谢姮的声音从纱帘中响起,带着一丝咄咄逼人:“明麓学院本就是私塾,是王家先祖心慈,才收了些学子。如今,要这么多朝堂子弟去,是不是不合适?”
魏宴安却不慌不忙地说道:“有什么不合适的?王家先祖确实心慈,后代也是一片赤子之心。”
谢姮听懂了魏宴安的言下之意,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明麓书院就是王家洗脱走私罪名的代价。
谢姮怒气上冲,她这是明着被魏宴安摆了一道。这人心机之深沉,把所有的事,包括王鹤清的性子都算准了。
她直接掀起纱帘,径直从后殿走了,是个人都能看出皇后的愤怒。
陛下却瞧也不瞧一眼,他走下阶梯,拍了拍王鹤清的肩膀:“王卿大气,你们还不谢过?”
杜季等人给王鹤清行了个平礼,杜季笑道:“那我以后可要提前给孩子准备束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