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们和那群人也怕被抓走,啐了一口口水后喊着撤,不再继续纠缠下去。
许年年转身要去捡被踢的七零八落的剩余一点还没卖出去衣服,周沉却拉起她,道:“不要了,快走。”
慌乱中许年年只来得及牵住身旁的倪虹,倪虹又朝后面胡乱挥手,拉住了揪着徐浪后脖颈领子让他不要太兴奋的于伟。
五个人姿势很奇特地串成一团跑走,当时没觉得有什么,边跑还边笑。
让他们日后想起来为之动容的,是当时明明很紧张,胳膊别过去的时候发疼,却没一个想放手,反倒紧紧拽着,生怕弄丢任何一个。
怀江近两年总是把地挖开再把地填回去,周而复始,每天一睁眼耳边就是叮叮咣咣的钻地声,吵得人不堪其扰,不是换水管就是换电线,导致路面这里一个大坑那里一个大洞。
又要避开坑洞,身后又有城管叫停的追逐,惊心动魄且刺激。
一滴水珠从眉心滑落,同时朝天上看去,更多的雨水下落,很快淋得一身湿透。
小学的时候,在校门口见到过一群不打伞的女同学,在瓢泼大雨中伸手感受雨滴落下时的重量,全然不去躲避。
当时许年年只觉得她们是遇见了烦心事,说得更糟糕一点,觉得她们好傻。
不然为什么要淋雨呢?淋雨是个很好玩的事情吗?似乎并没有。
时至今日,许年年第一次触及到多年前不曾领悟到的心境。
她似乎明白了。
不是淋雨好玩,而是身边有一群朋友,无论做什么,都充满乐趣。
怀江一中的学习压力要比别处重得多,许年年偶尔会累会烦,怀疑来错地方,是不是该去当鸡头而不是凤尾,笑容随之少了很多。
这一刻,望着他们,某些积压着负面情绪随大雨一并流逝,缓缓扬起唇,许年年露出了上高中以来,最开心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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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逐渐变大时,找到一处没装修好的店铺一楼,躲了进去。
里面纯毛坯,只丢了几个桶和刷子在墙角,几人只得拍拍地板灰尘,盘腿坐下。
慌不择路的,外面风雨席卷而来,如今想回学校也是不太可能了。
周沉非说自己拧不干净,许年年索性松手,让他整理自己头发上的水分。
有个不为人知的小怪癖,被别人摸头发,会迅速放松并犯困,跟开启什么机关似的。
手指抚过发丝,下一秒轻柔地摸摸,许年年不仅不反感,反倒心里痒痒,好似有电流窜过四肢百骸,泛起一身鸡皮疙瘩。
徐浪头发最厚,整理起来最麻烦,他耐心不足,倒腾没几下便扬言要去剃了。
“剃了你是光头,确定?”于伟难得主动接话,眼眸晃呀晃,十秒有六秒都落在倪虹身上,瞧下周沉和许年年,他厚嘴唇微动,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光头,我也是,最帅的!”双手把耳边头发往后捋,徐浪语气惹人发笑。
本人没那个自觉,自顾自摸摸肚子,问:“有吃的吗?我饿了。”
跑得急,除了装钱的小挎包其他都没拿,倒是能出去买吃的,但在门口张望时,眼睁睁看着狂风摧枯拉朽吹倒一棵树后,找小店买吃的念头便也随之烟消云散。
一个小桔子,吃饱肯定是不能,解解馋倒是可行。
许年年攥在手里带来的,本应给她先吃,她不好意思在众目睽睽下先吃,便把桔子给了倪虹。
倪虹不爱客气,剥开半边皮扯下一瓣,塞进嘴里顺手给了身旁于伟。
咀嚼突然停了,而后继续,点点头,“嗯,没坏。”
于伟面无表情地吃了一瓣,给周沉。
周沉把桔子放进嘴里后,递给许年年的动作一滞,硬生生换了个方向塞进徐浪手里,若无其事的提起衣领抖抖水分。
许年年:“……”
只见徐浪兴高采烈吃了两瓣,顺带把最后两瓣给了许年年,而后五官瞬间扭曲,眼泪掉,下一秒手撑地阴暗地爬行。
哇去,这玩意吃了变异啊?
其他人看起来貌似也没问题呀。
不信邪的许年年把桔瓣丢进嘴里,一咬,眉毛猛地提起,眼睛瞪大,好半天才咽下去。
爆炸酸,颤栗感从天灵盖直冲脚底板。
待缓过劲来,徐浪仍旧在流泪,窗外风雨交加,侧眸看已经笑翻了的倪虹和于伟,连周沉眼角眉梢的笑意都真情流露,心中暗道:
这尔虞我诈的世界啊,真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