摧残自己运转过载的大脑。
其实已经筋疲力尽,全靠水壶里的茉莉花茶强行吊着精神,许年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
想把沈安琪比下去,想证明自己也是可以和周沉并肩站在一起的人。
右手食指指间关节处被压红,半天弹不回来,摸上去就是一层薄薄的茧。
“年年,你怎么还没睡觉啊?”
倪虹起夜上厕所,从床上爬下来,担忧地看着许年年,伸手摸脸,怕人发烧。
许年年笑着摇摇头,“没事,我就想多学一点,等会儿就去睡觉了。”
她不知道这一笑有多勉强,疲态尽显,更叫人担心。
倪虹蹲下身,握着她的手问:“年年,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啊?你可以和我讲的,我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
“……是因为,最近老是在我们旁边晃悠的那个沈安琪吗?”
“没有。”毫不拖泥带水地回答。
“好啦,你快去上你的厕所。”许年年拉着人站起,推进厕所里,全程笑盈盈的。
倪虹洗了手擦干,回身瞧见许年年在收拾桌面课本,应该是不继续熬着,准备睡觉了,便没再说什么,爬回床上继续睡觉。
台灯熄灭,夜色一点点渗透进屋内,许年年上个厕所后,没有睡觉,而是倚靠在窗台边看藏在薄纱般云雾里若隐若现月亮。
想到什么,她从桌屉最深处拿个东西,重新站回窗台旁。
“叮铃——”
碰撞发出清脆音,透明里面粉末闪烁宛如星星,两小个像弯月地结合成发饰,开了窗,许年年不过轻抬起手腕,便碰撞叮铃作响,好似风铃一般。
这是沈安琪送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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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送你个礼物。”
正要往宿舍走,打算不吃晚饭啃个苹果充饥,沈安琪踩着满地被即将到来夏季所淘汰的落叶,快步走来。
她的脸好似绽开的玉兰花,如碧波般清澈的眼神,洋溢着淡淡温柔,唇边荡着弯弯的弧度,好像有什么大好事发生。
伸手将一个白色小礼盒递给许年年,里面装着的,就是这个像月牙儿的发饰。
不明所以,“沈学姐为什么要送我礼物?”
“就是觉得这个蛮好看的,很有特色,我们也算是认识了,可我还没送过你东西呢。”
“别有心理负担,这个不贵,你收下。”
“别看它好像花哨了一点,但其实它可以很好地补上不足,比如说穿普通短袖上衣裤子的时候,你在侧边往后一点的位置夹上,精气神马上上来,一点也不突兀的。”
许年年很清楚,那天书城前见面,自己的窘迫不安和无处安放的双手,还是让好似什么也没发现的沈安琪看出端倪。
没有笑话没有看热闹,反而热心肠地送她礼物,手把手教她在哪个位置最合适。
许年年除了谢谢,无话可说。
人生中最令人难受的不过两样——
我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可我改变不了,只能接受这样的自己。
我很想变成她那样,可我做不到她那样。
沈安琪从头到尾没有说过她一句坏话,没有针对她过,没有刻意拉走周沉不让说话。
反倒是处处在帮忙,帮着讲题,送礼物,吃饭时候分享食物,偶尔夜跑时遇见,教许年年该如何正确呼吸,放慢脚步等她,还祝她早日瘦到心里希望到达的身材。
长相模样好气质佳,脑子聪明学习灵活,说话给人如沐春风好印象。
有个词叫白月光,完美无瑕,用来形容沈安琪再合适不过。
她怎么那么好啊,我为什么做不到啊。
有时候许年年甚至卑劣地希望沈安琪可以坏一点,和电视剧里那些女配一样,这样就不会显得自己内心想法太不堪。
发饰拿回宿舍后,丢到桌屉最深处,就像是眼不见,心不烦一般。
月色淡淡,纯净的光将周围一切都镀上一层银白,云层豁然散开,连风都是轻轻掠过,不忍搅碎这寂静的夜。
靠近水台的窗台旁,一声咽泣。
许年年蜷缩抱膝坐在冰凉瓷砖上,肩膀不停颤抖,倔强抿着嘴唇,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更无所谓一点,但眼眶蓄积滑落的泪水却怎么止都止不住。
连哭都是小声的,不曾为人所察觉。
比起不喜欢沈安琪,许年年其实更不能接受自己。
她讨厌自己的平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