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深乔冷冷推开她,重新倒向床上。
周深乔以前从未这样对待过路可可,路可可跌坐在地,眼前一阵阵发黑。
指尖、脚掌,尽是麻木,但胸腔憋闷,有一股气顶着她的上颚,连带着鼻子也发酸。
她才意识到那一口呼吸停止了多久,她缓缓张开嘴,徐徐吐出。
周深乔不信她。
那一瞬间,无数阴毒恶劣的念头闪过她的脑海。
她想尖叫发疯,想继续色厉内荏,逼周深乔就范,想今晚就收拾好所有行李、丢给周深乔一个空荡荡的家,从此再不联系他,让他后半辈子都沦陷在悔恨当中,痛不欲生。
而她最想的,是痛骂他为什么又不信她!
她固然有错,导致了他的世界崩塌,可一开始挑起这些争端的人又是谁呢?!
人家孙小姐看上他,她真心撮合,希望她上大学了后,可以有个温婉的女孩陪伴他,他却认为自己要伤害孙小姐,甚至搬出死了多少年的胖子他们,质问她是不是故意害死他们的。
他打心眼里觉得她不是只好鸟,看看,愤怒之下,总算说实话了吧!
在他眼里,她是个为了一己私欲能罔顾他人性命的恶种。
路可可必须承认,她就是想逼周深乔低头,让他爱上他瞧不起的恶女,把他清高的骨头一根根敲断重组。
可是。
她终究没舍得。
看着他生病、迷茫、颓废,她狠不下心。
周深乔厌倦了这个把戏,她也是,她早就不想玩了,没意思。
路可可有一肚子的委屈和愤懑想和他讲,但那些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受伤的呜咽。
她膝行到床边,涕泗横流:“哥哥,你再信我一次吧,就当最后一次,行不行?”
她擦着眼泪,在耳边的阵阵嗡鸣中,听到了周深乔轻嗤着起身的杂音。
“别叫我哥。”周深乔说,“恶心。”
路可可愣住,突然间失去了所有争辩的勇气,软了脊骨。
“为什么不信我……”
她眼神变了又变,最后抬起头,恨恨瞪向周深乔。
以往的周深乔看到她这副模样一定会怕,然而现在,周深乔单手支撑着上半身,皮笑肉不笑地回视着她,就像在说,不装了?
他穿了一件不修身的半袖,领口歪歪扭扭,露出一小截突出的锁骨,室内的灯光冷白,他五官立体精致,显得浓墨重彩,也凉薄至极。
路可可透过他这张无所谓的脸,仿佛看到他正捧着一个装满回忆的土罐,像为父兄摔火盆的少年人一般,狠狠砸在地上。
那是十七岁的周深乔,没遇见过路可可、浑不吝的周深乔。
路可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惊恐的电流感即刻爬满全身。
她杀死了他的妹妹,那他也要杀死她的哥哥。
她猛地站起来,揪住了他的衣领,声嘶力竭地喊:“周深乔,你敢——”
周深乔始终维持着浅浅的笑意:“我有什么不敢?路可可?”
路可可退后两步,摇头,不敢相信:“不、你不会,你不敢……”
周深乔最害怕一个人了,他不可能丢下她的,他只有她了,如果不要她了,周深乔就什么都没了。
他不敢!
勉强定住心神,路可可脸色一片惨白,她眼底终于有了怯意,半垂着睫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周深乔不再说话,既不肯定,也不否决,留给她一段漫长的空白期。
安安静静的房间里只剩下逼仄的喘气声,沉默压得路可可几乎窒息,她摸向自己的脖子,这里,好像有条绳子在抽紧。
穷途末路的赌徒为了翻盘,什么都做的出来。
路可可脑子嗡的一热,逼近他,威胁他:“周深乔,你想报复我吗?”
她指指自己的太阳穴。
“你这里没我好使,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束手就擒,你最好放弃你现在的计划,否则……”
周深乔唇边的笑容渐渐僵硬。
她阴森森地咧开嘴,撑开一个扭曲的笑。
尽管,她是在虚张声势,她明知道自己要输了。
“否则,你绝对会后悔!我今天晚上就搬出去,我要让你——”
手腕突然一痛,她的狠话被迫中断。
路可可想挣扎,但周深乔用了十足的力气,她沉沉跌在床上。
双肩被一双粗糙的大手死死按住,路可可错愕回头,入眼的却是周深乔的一滴泪。
嘴唇感受到一股啃咬的疼,她懵了,完全呆住了,看到周深乔紧皱双眉,一脸痛苦地亲吻她。
他并不熟练,称得上生涩,也绝没有怜惜,泄愤一般,空出一只手,攥住了她的长发,向下拖拽,使她昂起,方便他的唇舌更加探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