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过小径依稀可见山石后头的清池,映入眼帘的还有池上伫立着一座凉亭,顾家的园林很大,亭台楼阁水榭池塘处处不同景色。
织雪亦步亦趋地跟在沈念慈身后,“少夫人,您走慢些,前头的路咱们不认识,可不能……”
话音刚落,一道娇小纤弱的身影像兔子似的从树丛跑来,直直地撞入沈念慈怀里。
沈念慈闪避不及也来不及扶住小姑娘,两人齐齐地跌坐在地上,沾了满身的泥泞。
织雪忙俯身扶起她,收拾她衣裙上的秽物,转头指着那小姑娘骂道:“你是哪个院的女使,走路没长眼睛吗?”
小姑娘哆哆嗦嗦地站起来,局促不安地揉搓着本就皱巴巴地裙摆,怯生生道:“对不起,姐姐。”
织雪颐指气使道:“下次当心些,若再冒犯少夫人,仔细你的皮。”
沈念慈扯了扯她的衣袂,拦住她继续冒犯的话:“织雪!她也不是有意的,你说这话未免……”
织雪扬声道:“你可是顾家明媒正娶的二少夫人,一个女使也敢欺辱到你头上,那您以后如何在顾家立足。”
小姑娘吓得又跌坐到泥地里,泪眼婆娑的望着沈念慈,口中喃喃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沈念慈蹙了蹙眉,没有半点迟疑地扶起她,又从袖中取出一方帕子,擦了擦她脸上的泥土,“我没有怪你,你瞧你身上这么脏,不如随我回去洗一洗换身干净衣裳吧。”
小姑娘抬手揉揉红彤彤的眼,犹豫了会轻轻点头。
织雪不悦道:“少夫人,都不知道她是哪个院子的丫头,您这样冒然带回汀兰院,恐怕少爷会动怒吧。”
沈念慈沉吟片刻道:“不妨事。”
言罢她牵起小姑娘的手,径直往回走,索性院子里的婆子侍从已经散开各自去做事,无人注意到他们三人。
织雪指使手头空闲的女使婆子烧水,又拿了干净衣裳到净室。
沈念慈两袖挽起,手执沾了水的沐巾细致的擦去小姑娘脸上的污泥,她正待在足有半人高的浴桶里,时不时泼着水玩。
织雪搁下衣裳,语气不解:“少夫人为何要将她带来,都不知是哪个院子的女使。”
且看她蠢钝的模样,怕是连个刷恭桶的女使也轮不到。
沈念慈没有说话,只是动作轻柔地拭去滴落的水珠。
小姑娘好奇地趴浴桶边,湿漉漉的眼睛灼灼地盯着沈念慈瞧,直瞧得她面红耳赤。
擦干她细嫩的藕臂,她抬眸撞入小姑娘的澄澈的鹿眼中,“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小姑娘想了一瞬,道:“姐姐,你为什么要跟玲珑姐姐一样帮我洗澡呀。”
沈念慈攥紧沐巾,怔愣道:“玲珑是谁?”
小姑娘皱着眉头,故作沉思的想了想,“唔……听芳姑姑说,玲珑就是我的贴身丫鬟。”
沈念慈听着身子一凛,后知后觉的想起了什么,若她想的没错,眼前的女子应当是顾家的大小姐应当是顾二少爷一母同胞的姐姐顾大小姐顾胭脂,她八岁那年跌进湖里磕坏了脑袋又生了场大病,自那时起顾家大姑娘的心智永远停在了八岁。
原来如此。
怪不得女郎即便穿着脏污不堪的衣裳也宛若一颗蒙尘的珍珠,只肖擦掉那层尘埃就会展露耀眼夺目的光芒,那一双清澈的眸子好似掐的出水,娴静端庄的模样让人根本无法意识到她是有些痴傻的姑娘。
织雪似也想起什么,心里顿时打起鼓来,“少夫人,难道她就是……”
倏忽间,净室远处传来一声声嘶哑的叫喊,打断了她的话。
“大小姐!大小姐!”
小姑娘听到这声呼喊,顷刻站起身,水哗啦啦的倾洒一地,她漾起笑容应和着屋外的人,“玲珑姐姐,我在这!”
后厢房的净室只隔了个屏风,越到外头女郎的声音清清楚楚的飘到外头,沈念慈一惊忙拿起巾子裹住她娇柔的身子,并为她
玲珑丝毫不敢懈怠,询声冲进后厢房一瞧见顾胭脂,心底的大石总算落了下来,注意到她穿着女使的衣裳,以及她身后的两人,她脸立马冷了起来,将人护在身后怒目圆瞪,“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竟敢欺负大小姐。”
织雪闻言面若筛糠,蜷缩着躲到沈念慈身后,双眸满是惊恐,身体不住的战栗颤抖。
玲珑也是顾府的老人,瞥见她的模样明白了几分,抬眸冷斥道:“自己到嬷嬷那领罚。”
织雪惶恐地拉了拉沈念慈的衣袂,“少夫人,少夫人……”
顾胭脂轻拉着玲珑的衣袂,躲在她背后露出一双明亮的鹿眼,歪着头眨了眨眼,伸出细长的手指着沈念慈懵懵懂懂道:“玲珑姐姐 ,她是不是阿砚的新娘子。”
玲珑慌忙捂住她的嘴,“大小姐怎得又说胡话。”
顾胭脂挣脱束缚,喃喃道:“我才没有说胡话,她们都说阿砚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