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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慈攀折了几枝桂花捧在怀里,原想着拿回去赏玩,可她还是耐不住嘴馋,想要拿这些桂花试着做一碟桂花糕,便道:“织雪,待会请安的时候我自己进去,你就帮我拿着这些桂花。”
余音落罢,抬眼时男人的身影清晰地倒影在她清眸,她垂眼细长的羽睫掩饰着她眼底的惊慌。
顾砚缓缓地挪动轮椅,立在廊下远远就瞧见抱着桂花枝娉婷而立的女郎,她穿着一身明艳的红妆眉眼是恣意开怀的笑。
许是因为看到了他,女郎秀丽的脸遽然微变,他忖度着自己好像并没有得罪过她,但她似乎有意避开他,下一瞬便见她慌忙提裙起来往外跑。
商陆赶过来时,瞥见他凌厉的眼神,遂张望了两眼亦看到悻悻离去的女郎,两道粗眉不觉蹙起,他喃喃道:“沈家小姐跑这么快做什么?”
顾砚心里已有了答案,他沉声道:“她怕是在躲我。”
沈念慈涉阶走进正屋,还未站住脚就见身后坐着轮椅的男人正对着她,二人眼神对视却又不约而同的别开。
顾老夫人闻声踏出小佛堂,见到他们同时出现在这,有些惊讶,“既然来了,都坐吧。”
沈念慈搀她服侍她坐好,才施施然坐下。
顾老夫人眼睛微眯一眼就瞥见她裙摆上沾的新泥,还有她身上穿的那件素净的衣裳,但她并未出声,而是朝顾砚道:“阿砚,听说你将楹儿赶去了潇湘苑。”
顾砚眸光闪烁一抹暗色,他沉声道:“她还是住在潇湘苑合适。”
沈念慈觑见他淡漠的神色,勉强露出一个浅浅的笑,“祖母不用为此事烦扰,我一个人住在潇湘苑甚好。”
顾老夫人有意叫他们夫妻过来,自然是想撮合,二人成婚也有些日子却还是分房睡,“这成何体统,明日你就搬回去。”
顾砚深邃的眼眸划过戏谑的笑,“让她住在汀兰院是委屈她了,倒不如搬来桂院,与祖母作伴岂不更好。”
沈念慈脸涨得通红,她没有片刻迟疑,快步慌张的跑出院子。
“你同她回了沈家,又共处一室为何不让她住在汀兰院伺候你。”顾老夫人端着张脸,厉声诘问。
顾砚看着那张遭经年风霜却依旧保养得当的脸,堵着一口气,“我从没认过她是我的妻子。”
顾老夫人低笑一声:“你若不在意,为何我不过说了一句你就随她回了沈家?”
顾砚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被祖母摆了一道,面容一僵顿时哑口无言。
顾老夫人喃喃道:“从前这沈家丫头行事确实任性娇纵,可如今我看着她温婉许多,你不如……”
“孙儿告辞。”顾砚转过身,滚动轮椅慢慢地往外走。
顾老夫人扶额,叹声道:“我果真是老了,愈发弄不懂孙辈们的心思。”
唐妈妈捂嘴笑道:“老夫人哪里老了,奴婢瞧着年纪不大呢。”
顾老夫人嗔道:“你个老不羞,还揶揄我,也不瞧瞧你自己。”
唐妈妈尤是道:“奴婢只是觉得,自从二少夫人嫁进来,您脸上的笑意就没少过,而且二少爷近来也稳重许多,看来您这孙媳娶得好。”
顾老夫人迟疑半晌道:“你以为扬州城没有好的女儿嫁进我们顾家了吗?我为何选沈家其实另有私心。”
多年前那桩丑事,若没有她授意或许不会发生,而今沈家成就的一切,有一半都是她舍出去的,就只是想偿还恩情。
但沈家能教出这样温柔娴静的姑娘,着实让她惊讶,从前见沈慕楹,只觉得是个刁蛮的千金小姐,看来果真是长大了性子也沉淀下来。
“接下来得准备璘哥儿的婚事。”想起这件事,顾老夫人就头疼地紧。
顾家家风森严,不会厚此薄彼,哪怕庶子日后也有家业可以承袭,可惜顾璘是方姨娘的儿子,这让她无法信任。
唐妈妈劝慰道:“璘哥儿是个好孩子,不像他母亲,老夫人只管放心,您要操心的是枭哥儿。”
顾老夫人嗤道:“一个奶娃娃,有什么好费心的,不过让我最忧心的还是砚哥儿的事。”
她该怎么做,才能撮合她们在一起呢。
唐妈妈见她忧心的模样,悄悄提点:“二少爷与二少夫人一个住在汀兰院,一个住在潇湘苑,这十天半个月都不曾碰面,哪像对夫妻。”
这话正中关窍,顾老夫人闻言指尖轻敲桌面,“你呀你,本事比我还大。”
唐妈妈笑道:“奴婢也可什么都没说,还得是老夫人您清楚。”
顾老夫人面上挂着浅浅的笑,她既一手促成这桩婚事,自然不会看着他们夫妻疏离感情日益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