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子时,我在房中钻研风伯牙留下来的医书古法,忽闻三声窗响,是云思恒的声音。
“梦谷主,救命之恩在下铭记在心,这几日多有得罪还望梦谷主见谅。今日一别,日后若有需要,梦谷主尽管来承剑山寻我,在下定涌泉相报。”
这漂亮话当初赵青川也说过,我不会再上当了,“滚吧。”
云思恒站了好一会才说告辞,而后便是匆匆脚步声。
我忽然看不进字,撑着脑袋,对着烛火嗤笑,本就没奢望赵青川来告辞。
灭了灯,我又念起风伯牙教我的催眠咒,也不知过了多久,身体终于开始疲软,我又感受到了那股暖流淌至心口,而后蔓延全身。
这一觉睡得沉,醒来时已是晌午,蝉鸣鸟叫倒是热闹。
我一推门就看到赵青川抱着木材爬房顶,一夜之间,那屋子被他修了个大概。
我环着手走到檐下望着他,没什么好口气,“你为何还在这里?”
“既是我的错,总归要弥补。”他安置妥帖后才看向我,像可怜的小狗。
我抬手便将他拽了下来,他没落稳,掌心磨出血来。
“你……”
“无事,不疼的。”他背过手,笑着说:“你这一觉睡得沉,我煮了粥在炉子上温着。”
赵青川端来粥,香气四溢,我有些哑然,心中竟还留有情面,不愿拂他好意。
他见我并不排斥,一直含笑看我,就如同昔日教我修习心法时一模一样。
是满意的。
“你素来淡食,我只放了点青菜。”
我强忍着恶心尝了一口,就没再动过。
赵青川问:“是不合胃口吗?”
“无上君不必再讨好,吾已辟谷,饿不死的。”
他有些失落但很快接受,我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很没劲,“无上君还是尽快修葺屋子,献殷勤这一套,吾不吃。”
瞧他再次垂下眼,我心头终于好受了些。
我往谷中深处走去,灵仙草的再生能力已经变得非常缓慢,才冒出个芽尖儿出来,我只好用灵力滋养。
想起十六年前,甚至更早时,这里仙草遍地,空气里漂浮的都是天地之灵气,哪像现在光秃秃的。
风伯牙当年狠心离开这里,除却失望也是想给谷中生灵一个重塑的空间。
骨外毒瘴绵延千里,谷内才有一线生机。
我当然理解风伯牙的苦心,但我更痛恨赵青川的欺骗。
入夜,我回了水月居,赵青川就在廊下站着,远远看着,他有些局促,欲言又止的模样实在笨拙,我视若无睹地进屋将他关在门外。
好一会儿才听他说:“好好休息,今夜好眠。”
我撤了灯,门窗外瞧见他立影挺拔,许久后才离开。
隔日我是被一道雷震醒的,推门一看,瓢泼大雨将赵青川昨日搭建的木屋掀了顶。
他负手立于廊下望天,青灰衣袍被雨打湿,我才瞧见他粗糙包扎的掌心又渗血了。
“赵青川。”他回过头来,我气呼呼地喊:“过来!”
他走到我面前,一身湿润,我拽他进屋,找来药草重新给他包扎,昨日那一摔,没伤着骨头,肉倒是磨了大半,明知他就是做给我看,却还是无法忽视。
我能感受到赵青川灼热的视线,但我并不愿意承认自己还在意他。
“梦梦,有点疼。”
“少装。”
他垂下眼,却握着我手不放,我笑了声,“赵青川,你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啊?”
我抓住他的手,将他压在案上,俯身上去,终于瞧见了他的慌乱。
“是这个吗?”
我低头吻上他的唇,他竟没有躲开,甚至翻身困住我,那双亮晶晶的眼变得雾蒙蒙的,让我什么都看不穿。
赵青川问:“我要什么,你真的不知吗?”
他的难过仿佛要从眼里溢出来,我顿觉心慌,将他扔在了水月居。
好几日,我都不曾再与他说过话,他也总是远远地看着我。
有天深夜,我睡得很不踏实,听见屋子里有动静却怎么也睁不开眼,一点力气都没有。
浑浑噩噩间,只觉得手被握住,久违的感受到了一阵暖意,像在安抚我一般使我变得平静了下来。
醒来时,赵青川就躺在我身侧。
我一动,他也跟着醒了,才发觉,他一直握着我的手。
“你醒了,可有哪里不适?”
我抽出手,再次将他踹下床,“赵青川,你不要脸!”
他一脸疲态,重新爬上床,“你昨日被梦魇住拉着我不放,我这张脸没洗,不要也罢。”
我:“……”
“睡你自己屋去。”
“这几日大雨,榻上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