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几人都规规矩矩坐在了软垫上。
阮玲珑瞧着对面的矮桌,今日晚辈之中只来了她与温千楼,上回她瞧皇祖母穿着如此庄重,隐约记得还是十多年前,她主持朝政面见周遭邻国使臣。
今日不过是吃一顿早膳,也不必如此隆重吧?
阮玲珑趁她父皇和皇祖母说话,百般无聊的悄悄了打一个哈欠,回过神来便瞧见皇祖母飞来的冷眼,顿时困意全无,规规矩矩坐正了姿势。
“温千楼,今日哀家特意将你唤来,就是为了你们的婚事。”太后眉头微皱,轻轻抬手,示意身旁的嬷嬷将托盘中的婚书递下去。
温千楼瞧着手中红底金字的婚书,与普通婚书有所不同,字字句句更像是忠君誓言,事事以大邺为重,辅佐太子殿下,若有朝一日大邺有难,他当以身先士卒。
再细瞧,后面的条件也不过待阮玲珑好些,对婚姻忠心不二,他不得再纳妾或有外室,这倒是他应做的,算不得什么事。
他看着身旁不谙世事,笑靥如花的阮玲珑,竟觉得她有几分可怜,就算身份再尊崇高贵的帝姬,婚事不也由不得自己做主。
温千楼提笔在左下写上自己的名字,阮玲珑连婚书都未曾翻阅,便写上了自己的。
“婚书你不再瞧瞧?”温千楼在旁轻声道。
阮玲珑摇了摇头,转手将婚书交给了嬷嬷,望着温千楼认真道:“不必了,我只要能嫁给心悦之人便足够了,又怎会管它誓词好坏。”
温千楼心头一时悸动。
她说她要嫁给心悦之人,她是喜欢自己的。
太后瞧了一眼落款很是满意,“婚书既成,哀家一桩心愿便了了。”她提点道:“近日哀家听闻,坊间一直有不利玲珑的传闻,皇室之人岂容那些刁民栽赃抹黑,温千楼,哀家不想再听到这些话了。”
温千楼起身作揖道:“是!温千楼定会将此事处理妥当。”
五人缄默不语用完了早膳,阮玲珑还想与太后说说话,却被无情拒绝,反倒是将阮玲珑训斥了一番,叫她好好的与几位帝姬学学如何治家,莫要再像个小孩子肆意妄为了。
尔后太后便跟在陛下身旁,一同前往御书房议事了。
阮玲珑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甚是委屈,“温千楼,方才皇祖母训斥我,你也不帮我说说好话。”
“太后乃长辈,我又怎可插嘴。”他伸手握住了阮玲珑的手,“玲珑,其实……”温千楼欲言又止。
她好奇得抬起头来,“嗯?其实什么?”
“还是算了。”他不忍告诉阮玲珑真相。
陛下告诉他,太后已是强弩之末时日无多,至多还有半年的时间,但如今朝政动荡不安,既要内防有心造反之人,又要防大兖举兵来犯。
思及此处,温千楼眼神变得几分阴鸷,大兖那群老匹夫又在偷偷闹事。
阮玲珑摇了摇他的手,询问道:“温千楼,你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可是不舒服?”
温千楼忽然抬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阮玲珑捂着被弹的地方“哎呦”一声,温千楼勾起了嘴角,“无碍,就是我每日送给你的点心可有用?”
“点心?”阮玲珑声音提高了几分,“你还好意思与我提点心?日日都是微甜的桂花糕,果真是不重样的,况且谁家好人能将桂花糕当早膳用?还有……你既知晓《贵人录》,怎会不知我不吃绿豆的,我看你八成就是故意的。”
温千楼寻思起,送温婉出城那日她忽然不大高兴,应是为了此事,他自认心思细腻,没想到还是在这地方粗心了。
“好好好。”他微微俯身作揖道:“乐嘉帝姬,是温某之过,今日温某尚且还有些时间,若不然一块出去逛逛?”他站起身向阮玲珑伸出手。
“这还差不多,姑且这次我也原谅你了,下回可不准再犯了。”阮玲珑将手搭在了他的掌心之上。
她一手握住温千楼的手,一手提着裙踩着雪向前跑去,发髻间垂落的流苏微微晃动,她笑声若银铃清脆悦耳,远远便听得清清楚楚。
从另一侧小路走来的女子,衣着华贵,眼中带恨看着无视宫规嬉笑而行的二人,心中恨意愈发浓烈。
“阮玲珑,你且笑着,只怕过些时日你想笑,也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