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柳清上白班,临近中午,舟舟点了一锅干锅虾、一锅黄焖鸡、一锅酸汤鱼,说是打赌输了,请大家吃。
谢昀和丁俊也在,舟舟也邀请他们,谢昀没拒绝,丁俊便提议,到他们那间办公室吃。
丁俊所谓的办公室位于急诊科走廊的尽头,原来是一间留观病房,面积还挺大的,四十多平米,但太靠里面了,并不方便留观,就闲置出来。
丁俊就和科主任赵钧提出,把那间房给谢昀用,赵钧面对“财神爷”自然有求必应,毕竟这两千万的设备,其中一千万会用在急诊科。
丁俊花了一天时间,就将那间留观病房改造一新,用简易隔板隔出两个房间,里间作为卧室,给谢昀休息用,外间弄了个六人坐的沙发,添置了茶桌、绿植等,布置得清爽舒适,像个小小的会客厅。
急诊科的医护一般都是分两批去吃饭的,十一点和十二点,各一拨人去吃饭。
十一点时,柳清正忙着,就留到第二拨。
十一点四十五分左右,她接到了白诚的电话。
“柳清,吃饭了吗?”白诚问。
柳清说:“还没有,等会和同事一起吃。”
白诚笑笑,“那个,我现在你们医院,中午赏脸一起吃个饭吗?”
柳清犹豫了一会,答应了。
柳芸三天两头地问她和白诚的进展情况,希望她能多和白诚接触接触,并说如果对方主动约她,不要拒绝,尽量赴约。
现在柳清手头上的事情也忙完了,她给舟舟打了电话,说她有个朋友过来找她,不能和她们一起吃午饭了。
白诚发了定位过来,是医院附近的一家中式餐厅,叫欣园。她去过几次,古色古香,环境清幽,菜的味道也不错。
柳清脱下白大褂,穿上自己的羽绒服,出了医院。
外面出了点太阳,但依旧严寒,冷风吹面,柳清微微抖了下,干脆把羽绒服的帽子戴上,才暖和了些。
柳清走了十分钟左右,到达了欣园。
服务员小伙热情地迎了上来,柳清取下帽子,道:“白先生订的位子。”
小伙眼睛一亮,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请跟我来。”
柳清跟在服务员身后,沿着青石板的台阶往里走,看到白诚坐在户外庭院的一张桌子前,桌旁是一丛碧绿翠竹,上方撑着把白色遮阳大伞。
大冷天的,虽然出了太阳,但还是大冷的天,有暖和的包厢不坐,为何要坐室外呢,景致是不错,也清静,可太冷了呀。柳清腹诽。
白诚看到她了,笑了起来,举起手,朝她挥舞。
柳清浅浅回他一笑,继续朝他走去,可走了两步,她的脚步忽然顿住。
桌上放着一大束白色百合花,阳光斜斜地照的花瓣上,空气里隐隐浮动着百合的花香。
很长一段时间,柳清见不得百合花,闻不得百合花香,一见到一闻到,就有种揪心的难过。
依稀记得那天的天气也如今天这般出了点太阳,但还是冷得人直打哆嗦,柳清一早坐着公交车去上学,她坐在后排靠窗户的位置,把窗户拉得死死的。
两个站后,有个男青年抱着一束白色百合花上了车,在她身旁坐下。
柳清看到那花就难受,莫名地还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心烦意乱的,还有四个站才到学校,但她提前下了车,小跑着去学校,还好赶在打铃前进了教室。
上到第四节课的时候,班主任吴老师忽然出现在了教室门口,他敲了敲教室门,对正在上课的数学老师说:“高老师,打扰一下,请柳清出来一下,她家出了点事情。”
柳清当时听了,心就沉了下去,那种不好的预感愈加强烈,她走出去时,腿都在打颤,可仍然抱有幻想,或许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直到她看到,吴老师看向她的眼神里的不忍和怜悯,她几乎要崩溃了。
“柳清,医院打电话来说,你妈妈她,她……”吴老师对上柳清蓄满泪水的眼,说不下去了。
柳清跌跌撞撞地跑出教学楼,赶到医院。
病房里,柳芸和外婆都在,她们哭成了泪人,柳清反倒没有再哭。
她走到妈妈面前,跪在地上,轻轻叫她:“妈妈,妈妈……”
妈妈很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不言不语。
“妈妈,你快起来好不好?你看你都瘦了,不漂亮了,妈妈,你起来好不好?”柳清忍着泪,一声声呼唤她。
从前妈妈是个很爱美又有情调的女人,尽管生活过得艰难,但她会用最简单的布料裁剪出得体好看的衣服,她浓密秀发上也总是飞舞着漂亮的蝴蝶结。如今她的脸颊已经深深凹陷下去,瘦脱了形。
柳清伸出手,颤巍巍地抚上她的脸,凉凉的,与她的手一样凉,再不能带给她温暖,她的妈妈离开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当天傍晚柳清锁紧房门,委顿小床一角。
她抱着膝盖,头埋在两腿间,眼神空洞地目视前方,不哭也不闹,没有半点反应,像个木头人。
如果妈妈没有怀上她就好了,那么妈妈哪怕和宋越骅离了婚,她也能过得很好;如果妈妈当时接受宋家的钱把她打掉就好了,那么妈妈就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