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不得。再后来，周围逐渐安静，不知是谁往她额头点了点，一股纯净清澈又熟悉的灵力涌入秦暮的筋脉，酸软无力的麻痹之感也逐渐褪去。
“竟还活着。”有人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话，睁开眼睛，梁曲清风尘仆仆的脸映入秦暮眼帘。他的手上聚着一团雷电，摆出随时轰出的阵势。
秦暮抬起酸痛的脖子，便发现这个房间好不热闹，聚满了她的熟人们。司风仙君、碧落师姐，门派中数得上名号的得力弟子好几个都在，还有司金岛的名医妙手仙人，刚才给她驱除魔障的就是他。
其中一个面孔秦暮最为熟悉，亦最为陌生。那人被人们重重护在中央，虽然面色苍白，仿佛随时要晕倒，眼中却仍充满自信和淡定。虽然她和秦暮顶着一模一样的脸，却根本不需要鉴别，便知道谁是冒牌货。秦子衿的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傲然仙气，让秦暮觉得自己简直如同来自尘埃一般。
死寂般的沉默，每个人的心里都有着自己的盘算，不想掺合的，不敢开口的，不知怎么回事的，还有正在思考应变对策的。
最先说话的是秦子衿，人群突然为她让出一条道，延伸至秦暮跟前。刚才还需要苏碧落搀扶才能站稳的秦子衿摇摇晃晃地走到她面前，不可置信地盯着她。
“爹爹，她是谁？”虽然声音中充满了惊疑和愤怒，却依然如同风铃般悦耳，让秦暮形秽自惭，原来，这才是白月光。
自进入枯井以来的种种，早已超出了秦暮原本的计划，她原来只是想藏身在秘境中，神秘人定会舍假求真，直奔正牌秦子衿而去。谁知还没进入秘境，她已经残血，能保住半条命就很幸运了。
没想到后面还有这种大场面在等着她，她宁愿一直呆在刚才的夹层里，也不想跟眼前这些人打照面。逃命的这些日子，秦暮的思路逐渐清晰，司风仙君对她是什么态度，她怎么可能不清楚，一年来的种种都不过是为这场“利用”铺垫。可秦暮偏又对人性存着可笑的希望，哪怕是利用，一年的朝夕相处，父慈子孝，有没有半分真情实意？
年轻弟子们听到这个问题，或别开脸，或低下头，还有的假装检查落在地上的机关暗器。一旁的秦子衿眼里满是焦灼，她既希望她的父亲向她说出真相，又害怕亲耳听到自己的父亲真的干出这种事。秦暮都看在眼里，心里已经有数，却仍抬起脸，殷切地看向司风仙君。
“不过是个不重要的存在，衿儿不喜欢见到，为父收拾掉便是。”说着，司风仙君手上凝起一道灵力，便向秦暮轰来。
秦暮连躲都来不及躲，一下便被劈倒在地。因为本命法宝被毁，她的五脏六腑之内尽是瘀血，现在都痛快地跟着被司风仙君劈出的鲜血一起呛了出来。她疯狂地咳了起来，咳着咳着，竟笑了，都已经意料之中，她还非要傻傻地等着去听这个答案，实在可笑。
“唔，还挺抗打。”司风仙君略带讶异的声音传来，秦暮顿时气血上涌。
“爹爹！你在干什么？”秦子衿被眼前的场景吓住了，“快住手！”
“是啊，爹爹，”秦暮擦了擦嘴边的血迹，咬牙切齿地接着她的话说，“出发前，对我那么无微不至，还送了我一堆法宝，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呢？”
司风利用完就想舍弃，又舍不得让他纯洁的女儿因他所做的事情感到失望，竟想当场了解秦暮。她即便要死，也得先恶心一下他！
“唉，还是司风仙君手段高！现在您的女儿平安到达秘境了，就想过河拆桥了？”
秦暮极力控制着恨意，咬牙切齿，声音陡然高了八度。司风仙君的眼里闪过几丝心虚，但很快，又从心虚转变为了杀意。
“曲清！此等妖孽早早除之为快，赶紧动手！”
他的话音刚落，梁曲清的手上便聚集了一团又黑又大的雷云，里面的雷电劈啪作响。秦暮现下已经连驱使御风逃跑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她用睥睨之姿扫视了一圈，周边那些曾经把她当作团宠的师兄师姐们纷纷别开了头，连妙手仙人也转过身去没有再看，只小声嘟囔了一句“造孽啊”。
意料之中的，没有人打算出手相助。
一股前所未有的恶寒涌上心头，秦暮设想过死在黑衣人手里，死在神秘人手里，甚至死在叶英手里，但却万万没想到最终会死在五玄门手里。她闭上眼，算了，总算结束了，活着也挺累的。
“慢着，”司风仙君的声音又突然响起。众人都有些惊讶地看向他，以为事情有了什么转机。只见他背着手踱步到秦暮跟前，突然向她伸出了掌心。秦暮惊移不定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伸出的手是为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