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晃了几个小时,下火车却发现自己买错票跑错了地方。
她人生地不熟,躲在角落里,像只受惊的小猫:“江浔野……我来找你了,但是我找不着路了。”
江浔野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来青城,但他顾不得别的,在电话那头听到她隐约的哭腔,放下所有的疑问,彻夜赶路。到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见到他的一瞬间,夏煜桉直接蹲在地上哭了出来。
江浔野看着她没出息的样儿,无奈低笑:“你是从小就不认路吗?”
夏煜桉以为他是在怪她,又想到自己的理想无法得到父亲支持,想到自己在陌生的车厢里独坐了几小时,她一肚子的委屈,越哭越来劲:“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乱跑了。”
“为什么道歉?”江浔野叹气,把她背起,“不认路就不认路,不是还有我在吗。”
“那你还那么问我……”
“我的意思是,草原人的方向感好,无论你走到哪儿我都能把你找回来,然后带你回家。”
好在夏煜桉只是把票买成了东站,江浔野带着她重新买了张回特站的票。
下火车的时候,她艰难地撑着眼皮子,迷迷糊糊地被他拉着手:“江浔野,我好困,有点走不动了。”
然后,他就把她背着,她的下巴搁在他的肩上,气息将她包裹。快到家的时候,夏煜桉又迷迷糊糊地问了他一路他的家里都有哪些人,用蒙语该怎么称呼。
夏煜桉记得,江浔野报了好久的人名,把家中人介绍完了,她也睡着了。
-
这一觉,她睡得有些沉。
醒的时候她莫名恍惚,看着熟悉的房间,缓了好一阵子才意识到,刚才是一场梦。
从床边拿起手机,发现时间已将近中午,洗漱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隐约记得,江浔野前天跟她说过,今天他会回草原,让她把要带的东西都理好。
想到这,夏煜桉拖鞋都来不及穿,出了屋子,发现隔壁门开着,里面没人。
夏煜桉一通电话打过去。
对面秒接,传来江浔野低低哑哑的声音,像是没太睡醒:“起了?”
“你人呢?”
“开门。”
?
夏煜桉疑惑,但没过多思索,光着脚去开门,一拉开,就看见江浔野立在面前:“你待外面干什么?怎么不进来?”
也许是这几天忙得累了,江浔野的下眼皮挂着一层浅浅的青灰色,那骨子里的野性与攻击性都不见了。
他把椅子还给对门,意味深长:“夏煜桉,你房间是不是挺大?”
夏煜桉犹豫点头,满脸问号:“问这个干嘛?”
江浔野眉头微微上挑:“没什么。早上你半睡半醒,把我从我家赶出去了,还问我,我待在你房间干什么。”
他本来是打算做早饭伺候这位大小姐的,结果刚把锅洗好,夏煜桉就从房间里出来,他还没开口,下一秒就被她从家里撵了出去。没办法,只能敲敲对面的门,借了张椅子坐门口。
没想到,一坐就是一早上。
夏煜桉:??
我怎么完全没有这段记忆!
夏煜桉抓了抓头,略显无措:“你在外面待多久了?对不起啊……可能是这几天累了,我累得神智不清了,才把这当我房间了,对不起对不起!”
看着她,江浔野心中泛起些情绪。
他知道,她最近在偷偷学什么,对于收购手作社这件事,她并不是在闹着玩。
但他见过她太多的模样,他没有办法想象,如果他的那些伤口留在她肌肤上,她因疼痛落泪的模样。无法想象,她白皙无瑕的肌肤被留下永远都无法祛除伤疤的模样。
她生来就应当自信张扬的,她有条件留在前景更好的地方,而不是留在生活飘忽不定的草原。
夏煜桉还有些自责:“外面热不热?怎么也不打电话喊我起来。”
“还行。”
夏煜桉也看不透他到底怎么想的,把话说开:“江浔野,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绝对没有那么小心眼,我真的不会因为当年你不告而别记恨报复你。”
“我承认,我的确怪过你,现在也没想明白你为什么瞒我丢下我,但我没那么恶毒,真的。”
沙发上,江浔野头微垂着,她一字一句落在他的心坎,黑色碎发散落额前,看不太清神情。冲动在心中反复翻搅,但最终他只深吸一口气,语气低沉。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