萄藤的凉亭,孩童耋耄就在亭下纳凉嬉戏。
北茉举目而望,行走街头的不仅有梁夏人,亦有西凉、北厉人士,三国服饰各不相同,但彼方城中,时不时有身着明艳鲜亮紧裹衫裙,落落大方的异族少女嬉笑着在街道穿行而过。
边境虽有战乱之事,但风暴中心不在此处,是以路上除了多出许多巡视的士兵外,老百姓的生活似乎并未受到太大的影响。
北茉装作不识路的模样,在秦子吴的指引下寻得一处客栈落脚。
月上树梢,北茉独自在房间内暗暗思索,西凉境地之大,究竟该如何在茫茫人海中寻到北骁云的下落?
北茉思忖了一会儿,忽而想起秦子吴曾言原梁夏驻军统帅刘廛曾于月前神秘暴毙,刘廛身份特殊,思及北骁云近期的动作,北茉心中隐隐感觉此事定有蹊跷。
自西凉破国,梁夏便接管了西凉政、军双权,此后刘廛统管边境数年,积威甚重,如今刘廛一死,边境必乱,北骁云才有机会趁乱谋取更多,刘廛之死说不得就与北骁云脱不了干系。
或许她可以从刘廛之死上寻得一些突破口。
翌日,北茉坐在客栈大堂食用早膳,秦子吴在旁小心翼翼伺候着道:“主子,彼方城远在边塞土地不丰,城内又多异族,膳食上略粗犷些,您多忍耐担待一些。”
桌上放着热腾腾的胡麻羊肉汤并几个胡饼,北茉无可无不可地慢悠悠吃着,并不很想理会秦子吴。
大堂已坐着不少用膳的人,此时有人闲谈的话语引起北茉注意。
“听说了吗?刘统军死了,死相极其惨烈,死因不明。”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满城都传遍了......”
“嘿嘿那你一定不知道,刘统军死时可没穿衣服,浑身赤条条的布满鞭痕,据说啊,他死前还叫了小娘子去他府上呢,那小娘子可是盈月楼的头牌,要我说刘统军这回可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呸,我就看不惯爱逛窑子的爷们儿,依我看什么死因不明,说不得就是那见不得人的马上风呢!”
......
北茉垂眸,柳眉微微蹙着,秦子吴见状询道:“主子可要我去堵住那二人的嘴?污言秽语污了主子的耳朵。”
北茉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胡饼,淡淡道:“不必,正好叫我听听,父亲大人以金银、军粮供养的都是些什么蛀虫。”
客栈小二端来清茶时,北茉拿出一锭银子又与店小二打听了些刘廛生前的事,终于确定,方才那二人的议论并非空穴来风,刘廛果真有爱逛花楼的习惯。
若是刘廛死前果真在干那起子事,那么当夜出现在他府上的那名风尘女子定然对刘廛暴毙一事知晓一二,彼方城不算太大,找个妓子并非难事。
北茉轻飘飘扫了一眼秦子吴道:“我先上去换身装扮,稍后一同去盈月楼逛逛。”
“哐当”一声,硬实的胡饼砸落汤碗底,在秦子吴的脸上溅起几滴汤汁,秦子吴涨红了脸支支吾吾道:“主子,这、这不合适吧......”
北茉神色稍有不虞道:“若你不去,便在此处候着。”
秦子吴哪敢真让北茉独自一人去那等腌臜之地,急忙道:“我去,我去!主子去哪儿我便去哪儿,莫说区区盈月楼,便是刀山火海又有何去不得。”
......
片刻过后,北茉再出房门时已然摇身一变,她本就身量纤长,此刻换上一身男子青衫,手持折扇,银质面具遮挡北茉半张面孔,北茉只在面上几处简单修饰,刻意调整后的五官不显女气,反而清俊疏朗,俨然一副翩翩公子模样。
美人如斯,自当男女皆宜。
秦子吴看傻了眼,北茉踏出大门他才慌慌忙忙提步追了上去。
盈月楼乃彼方城内最具盛名的温柔乡、销金窟,北茉不过随便抓了两个路人,便成功寻到盈月楼门前。
原来盈月楼非一栋独楼,而是由几栋小楼围合构成,最高处可见三层,朱红院墙,琉璃瓦顶,外部瞧着便十分华丽阔气,正中二楼处有一空旷平台,垂挂着朦胧纱帘,即使此刻并无美人倚栏凭望,也足够叫人想入非非。
然而此刻,盈月楼大门紧闭显然未到开门迎客的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