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呢!”
阿莱桑德罗叹口气问:“我们去哪里?”
“巴黎歌剧院。那儿有钱人多,也许能多赚点。”
阿莱桑德罗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没多久,艾丝美拉达就站在歌剧院正面的广场上,抬头仰望这座恢宏的建筑。晚霞渐暗的天宇衬出歌剧院顶端阿波罗雕像高举竖琴展翅欲飞的剪影,下面华灯初上,照亮门楣上一系列音乐大师的胸像。宽阔的阶梯上名流仕女纷至沓来,衣香鬓影,笑语盈盈,让她回想起久远的过去,自己也曾经登堂入室,坐在豪华的包厢里,梦想着像克拉拉.舒曼一样,穿着高贵的晚礼服坐在钢琴前演奏。不过那是不可能了——她的天份不在那一方面。
夜晚的寒风让她打了个冷战。梦想是遥远的,生存的需求却是一天天的迫在眉睫。巴黎的秋天冷死了,她缺过冬的衣物,缺买煤炭取暖的钱,也缺返回温暖西班牙的路费。她得赚钱。她收回思绪,对调好琴的阿莱桑德罗点点头。
阿莱桑德罗弹起吉他来。她扬起手臂开始跳舞。
跳起舞她就不是寒酸穷苦的吉普赛姑娘了。她那苗条的身体仿佛蕴蓄着某种火山般的力量,不停地上升、旋转、飞腾,暗影中凌厉的眼神疾如闪电,镶满荷叶边的大红粗布长裙恣肆地飞舞,惹得人人侧目。
“小姐,您不能在这儿跳舞。”一名剧院领座员拦住她。
“我有跳舞的自由。”艾丝美拉达一昂头回答。
“您当然可以在酒吧里跳,在大街上跳,不过您没有亵渎神圣艺术殿堂的权利。高贵的绅士淑女来歌剧院是为了欣赏优雅的芭蕾舞,不会对您的表演感兴趣。”法国上流社会的服务人员们都有非常杰出的才能,可以把轻蔑的语言说得极其文雅和彬彬有礼,也许这种刻意的文雅正是为了显示出他们的优越地位。
“是吗?那就请您记住我,总有一天我会在舞台上而不是在门廊里进行我的表演!”
“皮埃尔先生,别那么说,歌剧院容纳了那么多玫瑰和百合,为什么不能给野蔷薇一席之地呢?您不觉得这位小姐简直是迷人极了吗?”
说话的男人四十多岁,衣冠楚楚,一看就是上流社会花花公子,鹰钩鼻,长削脸,相貌十分英俊,只是眼袋滞重明显。他把一枚金路易丢进艾丝美拉达的披肩里。
有钱付房租买衣服了!艾丝美拉达高兴地行了个屈膝礼说:“谢谢。”
“我可以请您一同观赏歌剧吗?”
她耸耸肩:“对不起,我没兴趣。”
“是吗?那太可惜了!也许您早已知道自己令男人神魂颠倒的魅力,但您显然还不知道怎样好好利用这种魅力。如果您懂得运用,早就可以在上流社会的交际圈里大红大紫,过上奢华的生活,不必再靠这种低贱的弗拉门戈舞……”
“你必须为刚才对小姐的侮辱道歉!”阿莱桑德罗怒气冲冲地打断了他。
阴暗的眼神上下扫视了他一番:“我能否请教一下,您是什么身份,竟敢对波塔尔伯爵如此无礼?”
“你这种东西也算贵族?!”
少女用罗曼尼语[1]对那青年说道:“阿莱桑德罗,犯不着冲蠢鹅发火,”她转向波塔尔伯爵,用法国女子拒绝献殷勤的手势右手食指轻刮下巴,微笑道:“太感谢您赏脸了,虽然我很穷,我的舞蹈可不低贱呢!”
“艾丝美拉达,你的披肩,别着凉了。”
“冷艳的美人和忠诚的骑士,我已经预感到征服的乐趣了。越是难到手的猎物,追逐起来越有意思。”伯爵看着两个年轻人的背影,自言自语道。
两个年轻人穿梭在巴黎的黑夜,在一家家小酒馆里掀起弗拉门戈舞的旋风。他们都没注意到,身后的夜色中,一道可怕的黑影像蝙蝠一样无声潜行。他们停它也停,他们走它也走。如野兽般发光、像炭火般炽烈的眼睛死死盯着吉普赛姑娘美丽的脸庞。
直到半夜,这对表演搭档才回到艾丝美拉达居住的贫民公寓。
“晚安,阿莱桑德罗,明天见。”艾丝美拉达冲搭档挥挥手,转身进了门。
阿莱桑德罗怅惘地站在门前,望着三层阁楼窗口的灯光熄灭,这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