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维克多受到外长秘书格拉蒙子爵召见。在子爵的豪华办公室里,他怒气冲冲地把几张密电摆在维克多面前。
“警督先生,我要您立即以叛国罪调查波塔尔伯爵。他竟然跟普鲁士人私相往来,把西班牙特使的行程出卖给他们。现在战事迫在眉睫,所有叛国行径都必须付出代价!”
维克多惊出一身冷汗。幸亏他还没有去兑现那张两万法郎的支票,否则自己这个副局长的位置必然不保,说不定还要被牵连入狱。
许多同僚知道他和波塔尔有往来,他得迅速撇清关系。
“是,阁下,我马上严查!”
子爵在一张特许搜查令上签下名字递给他。
“相信您不会让我失望。”
维克多心事重重地回到警局,忽然看到办事大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一个他做梦都想不到的人。
赫尔森男爵,那张面具到哪都不会被错认。
“您好,我是维克多警督,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
赫尔森站起来。他身材非常高,维克多自己也算得上魁梧,却还比他低半个头。但是他瘦得有点病态,苍白的大手,手指骨节凸出,指甲修剪得很干净,一点也没有伸过来跟他握手的打算。
暴发户往往比真正的贵族还讲究自己的地位。
“您好,我是克里希男爵赫尔森。”他说。
他的声音极为低沉优雅。如果只听声音,会错觉自己在跟一位世袭君主说话。
“久仰,我听说阁下把整个新闻界都镇住了。”
警方和新闻界向来关系紧密,决斗函的事儿他早有耳闻。
“假如妻子的名誉受到威胁,每个绅士都应该这么做。”他坦然回答。
“我完全理解您的举动。”维克多说,心想,许多新大陆的暴发户为了提升门第,想方设法地娶一个破落贵族的小姐为妻,眼前这位爱上了出身比自己更卑微的吉普赛舞蹈家,就只能像堂吉诃德一样竭力模仿那道听途说来的、已经过时的骑士风度了。
“既然您也听说了那件事,我希望您能还我妻子一个清白。事实上,她曾遭波塔尔伯爵绑架,她不肯屈服,才被他动用私刑烙上那个印记。我相信又是那个恶棍处心积虑毁掉她的名誉,想阻止她嫁给我。”
波塔尔此前委托他调查这个赫尔森,难道只是为了争风吃醋?
“那么,阿玛亚小姐为什么不自己来澄清此事?”
“她现在是男爵夫人。我们已经秘密结婚了。一位淑女宁可包羞忍耻,也不愿噩梦重提,这完全可以理解。我作为她的监护人,有资格代她说明事实,必要的时候,上法庭作证。”
的确,许多被强.暴的女性害怕遭人议论,都宁愿忍气吞声,也不愿报警告官。但维克多知道那并不是事实,吉普赛女郎盗窃的案底还在他手中呢。
问题是,这位痴情的丈夫对事实真相是真蒙在鼓里,还是假作不知?
不管怎样,这是一个自己送上门来的机会。
“乐意效劳,但我得说明一点,调查的结果是事实,而事实往往和人们的愿望背道而驰。”
赫尔森并不理会他的弦外之音。
“我妻子不会骗我的。”
维克多几乎要同情起这位显然被骗得神魂颠倒的丈夫来了。
波塔尔伯爵庄园的塔楼中,两个身影迅速而无声地穿行,一扇又一扇门没用钥匙就开了。
“交代你的,都记住了?”低沉的男声问。
“记住了。”那个金发美人轻声回答。
“审问中如果有说不清的地方,你就说是被下了迷药,意识不清,记忆都混乱了。这事办完,你就回波兰,买个庄园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是,先生。太感谢您了,先生。”
没过多久,一道黑影独自走下塔楼旋梯,穿过走廊向主人居住的房间走去。中途,他在栏杆立柱背后停留了一段时间,远远望见警方的人手已经包围了庄园,几名警官正在大门口和仆人交涉。
“特许搜查令!开门!”
他敏锐的耳朵听到他们如此宣布。
他来到一个房间前,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摸出一个小透镜贴在钥匙眼上,往里张望了一下,然后从斗篷里拿出一台电报机放在门口,推门进入。
波塔尔伯爵坐在里面的大书桌前,听见动静,抬头一看,吓得倒抽一口冷气。
哗啦一声,他拉开抽屉从里面拔出一把枪。
但是对方动作更快。
戴着黑色丝质手套的大手像对付芦苇杆一样抓住他的手腕一拧,手指发麻抓握不住,枪支被另一只大手轻而易举地夺走。他拔腿想逃,却被一把拽住头发,像捉小鸡一样提溜了一圈,刚要开口叫喊就被掐住了颚骨,只能发出沉闷的啊啊声。然后对方把枪掉了一个头塞回他手里,捏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