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的好,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那管事本就心虚气短,因着之前李卑枝差点撞见他诱骗方午燕,心中总有个不上不下的石头吊着,故而更是敏感。
他垂下眸不敢看李卑枝。
遮掩住眼中的心虚。
之后的日子,李卑枝三天两头往方府跑。她惯会说话,因此很快就同方夫人相熟,但更多的,是同方午燕相处在一起,至于那个方家大公子,则是日日待在大理寺中,似是有意同她避开。
估计是晓得方夫人有意撮合他们二人。
李卑枝也并不在意。
又是一日。
初夏已经快到,午时的天总是怪热。
故而李卑枝穿了齐胸襦裙,上边是薄纱面料,半贴着玉肌。她打着团扇悠闲地为方午燕扇风,一旁搁着因为出汗而拿掉的披肩。
她们二人此刻在方午燕房中。
外边并没有守门侍女。
李卑枝正被热迷糊着,忽的一阵冰凉从额头传来,激她一个机灵。
骤一睁眼,就是方午燕的手。
李卑枝点了点她的手指。
她冲方午燕笑笑,挑开对方的手:“你怎的都不怕热?”
是了。
哪怕李卑枝此时什么都没做,脸都因为感觉过热,而有些微微泛红,可方午燕脸上不见半点热意,甚至连手都是冰冰凉凉。
李卑枝晓得自己怕热,但是这么一对比,方午燕的体温未免太凉。
方午燕自己当然不会知道。
她眨了眨眼,又将手贴到李卑枝的脖子上,正经道:
“不热。”
李卑枝又向她笑笑。
自然是没打算真从她口中得出答案来。
看着如此童稚天真的姑娘,李卑枝又不免想起方府中道貌岸然的管事。
她这些天也明里暗里搜集了不少资料,据她了解,这位官事名为方宽,在府中已有七八年,为人踏实能干且不捧高踩低,深受方府中人信任。
尤其是方辽。
方辽在府中的日子,常常将方宽叫过去谈话。
只是她所知道的信息也仅限于此。
方辽既然知她身份,定然也对她有所提防,因此李卑枝的行动不敢太过明显。
因此,调查方宽也显得颇为困难。
除却那日生辰宴夜晚让她撞见些端倪,剩下的日子他都极为老实。
或者说。
她在方午燕身边时,方宽是老实的。
李卑枝又摇起扇子带过凉风,她将目光落到方午燕身上。
也许,她该尝试问问方午燕。
只是最后能不能得出想要的答案,就不得为知了。
想到此处,李卑枝直起腰身,随手把团扇放在了桌案上,绣着银丝牡丹的那面朝上,恰恰接住花瓶中落下的柰花花瓣。
李卑枝伸手将方午燕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拿下,轻轻握住柔声开口:“午燕,你喜欢姐姐吗?”
方午燕毫不犹豫地点头:“喜欢!”
李卑枝温温然笑了起来:“那你还喜欢谁呀?”
桌案上的柰花静静开着,雪白的花瓣不染纤尘,带着幽幽清香。
午时的日光顺着木格被分成许多块,最终落在彩线填花纹锦毯上。
没有一丝风声流动。
又闷又静的空间中,少女清脆的声音响起。
“阿娘、哥哥、小冬、仙女姐姐!”
小冬是方午燕的贴身丫鬟。
她口中的仙女姐姐恐怕是沈知念。
于是李卑枝又问:“阿爹呢?不喜欢吗?还有管事呢?”
“阿爹,不喜欢!管事叔叔,坏、坏!”
小孩的心思最为纯净。
李卑枝敛眸:“为什么坏呢?”
“咬!……”
只发出一个字,方午燕的声音便消失,她张口又闭上,眼中带着恐慌,像是说了什么不能说的事,在李卑枝的注视下发出小小的呜咽。
她抽回手,不安地搅动:“不、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没事的,告诉姐姐,我会替你一起保守这个秘密,事管事欺负你了吗?我替你去惩罚管事好不好?”
方午燕只是摇头。
眼中惊恐之色不减半点,甚至有崩溃的趋势。
她抱住头:“不能……!”
要见方午燕要声音越来越大,李卑枝不得已捂住她的嘴,低语让她保持安静。
“好好好,姐姐错了姐姐错了,我不问了,我们接着讲故事好不好?”
终于把方午燕安抚好。
李卑枝松口气,脑中却又思考起来。
虽方午燕不愿说,但看这个反应就晓得管事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