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欢站在他身旁,那只手像是舍不得一般,还未曾缩回来。
只是她微微垂着卷翘的长睫,将那双清透的鹿眸半遮,让人不知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谢谨庭微微眯起眼眸,他看透许多人,而今竟有些看不懂眼前的女子。
她心中分明是不喜他,为何又要一次次来献殷勤,来招惹。
若是想要势力,有尚书府与丞相府,沈卿欢哪里至于同他这般。
谢谨庭上下打量着沈卿欢,眸色愈发冷然。
“而今夜已深,太子妃早些歇息吧,恕咱家送不了娘娘。”谢谨庭微凉的指尖有意无意的触及她的手背,她才像被蛰到一般收回了手。
沈卿欢眉头微微蹩了蹩:“秉笔怎的总是要赶人,就当真这般讨厌本宫吗?”
讨厌?她又何尝不是讨厌阉人。
谢谨庭嘲讽地扯了扯唇角,将那精致的小罐收回掌心:“阉人的屋子是有味道的,娘娘还是早些走吧,免得染上一身阉人味。”
沈卿欢微微抿了抿唇,她不喜阉人,太监大都心胸狭隘,阴晴不定,这是人尽皆知的。
她更不喜那些迂腐阴冷又木讷的文人味,可她所不喜的这些品质,在谢谨庭身上通通有所体现。
她不知晓这世上如何会有足以让她讨厌极的人,谢谨庭生得难得俊美,却嗜血成性又狭隘,这般她前世避之不及之人,而今也要去百般讨好。
这同宫里那帮追着他叫干爹的太监,又有什么区别。
但她并不能因着这些如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沈卿欢面上是乖巧的淡笑,口中说出的话也带着小女儿的娇俏。
“谢秉笔哪里的话,秉笔最是爱干净,本宫这一身胭脂味倒与这堂玉轩格格不入了。”沈卿欢玩笑道,欲将此事轻轻揭过。
这话并未掺假,谢谨庭是出了名的爱干净,相传一日换四五件衣裳都不为过。
堂玉轩完全颠覆了她所想,对谢谨庭的认知亦是如此。
他同别的阉人是不同的,自然也不只是这一方面。
谢谨庭不理会她这话:“如今已是子时,太子妃可是在等太子派人来?”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沈卿欢,像是要将她彻底看透。
倘若沈卿欢今日前来是裴辜元指派,今日便不能善了,哪怕是血溅太子府。
沈卿欢脸上还带着得体的淡笑:“是本宫得知此事前来,与太子无关。”
谢谨庭唇角的笑意冷下几分。
他本就知晓,沈卿欢当年费尽心机嫁进太子府,与裴辜元定当同心,那日对他说出的话全然是试探,两人本就是一丘之貉。
“那这般时辰娘娘还不走,是想夜宿我堂玉轩不成?”谢谨庭唇角的讽刺之意不加掩饰。
沈卿欢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笑意僵住:“秉笔这话是何意?”
到底她今日是好心前来为他送药,谢谨庭竟出言如此,她失贞嫁与裴辜元,本就是心头横着的一根刺,这人偏要上前戳她的痛处。
“我想着秉笔受了伤,好心来为秉笔送药,秉笔不喜却还要开口羞辱我……”
谢谨庭闻言站起了身,他的身量极高,站起的一瞬将她面前微弱的烛光悉数挡住,颀长的身影如同巨兽一般,将她整个人笼罩在黑暗当中。
周身的空气好似凝结于此,她竟有些喘不上气。
沈卿欢仰头看着他,正欲在说些什么,脖颈瞬间被一指微凉的大手箍住。
谢谨庭垂着眸,看着眼前眸中总算带了些慌乱的沈卿欢,唇角勾起一丝笑意:“太子妃太聒噪,咱家今日不想陪你玩了。”
自那日见面后,她有恃无恐的再三招惹,而今谢谨庭不想再同这娇滴滴的贵人周旋。
沈卿欢覆在他微凉的手上,试图为自己挣上一口气,却如同蚍蜉撼树。
她根本无法呼吸,只能涨红着脸看着眼前的谢谨庭,希望他能手下留情。
谢谨庭像是满意极了她的反应,脖颈上那只寒凉的大手缓缓收紧,这一瞬沈卿欢才明白了他这称呼是如何来的。
喜怒无常的活阎王,谈笑间便能要了她的性命。
沈卿欢只觉得眼前绝世俊美的脸逐渐模糊,双手也逐渐没了气力,却猛地被他松开,整个人瞬间失力地跌坐在地上。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咳嗽声充斥着静谧的堂玉轩:“咳咳……”
沈卿欢眸中还氤氲着泪,抬眸却见谢谨庭紧紧盯着她的腰间。
她下意识摸向身旁,温润的触感叫她心神稳了稳,那是祖母传与她的宝贝,说是那枚玉佩能护她平安。
这玉佩的确救了她一命,让她从谢谨庭的手中死里逃生。
“娘娘,太子殿下唤奴婢接您回去。”堂玉轩外是桃之在高喝。
“娘娘还带了救兵来?”谢谨庭眸子方回温,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