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能坐在干净的青石板上。
如鸢满意地将酒放下,信手扯来一块垫子对坐在他跟前,嫣然笑道:“从前月色好时,公子总是独自去桃林里乘风赏月,殊不知月色好时赏花对酌更得快意。今夜月色正好,只是这花有些蔫了......”
她边说边看了看案上那朵嫣红的花,“不过酒正好,一切正好。”再抬首时,眼里是盈盈笑意,手里也已经斟好了酒递到昆玦跟前。
“这坛子酒我闻着颇香,早就想尝一尝了!”
如鸢执起酒杯深吸一气酒香,她本也不是爱酒之人,但也能闻出这酒实是沁人心脾,递到嘴边只先小抿一口。
而昆玦一边听着她的话,一边也只是闻了味道,便知她拿的是什么酒。凝眸间,见她倒也有分寸,顿了顿后也跟着缓缓饮下。
“看来我真没挑错,这酒尝来竟这般甘冽!初入口时有些甜柔,而后回味便愈发清冽悠长,好似还有一股花香,倒实在微妙!”
如鸢自知不能吃酒,便想着先尝一口这酒烈不烈,但一口抿下没想到这酒尝来不错,喝着跟果子酿似的,想来也不上头,便干脆地一饮而空。
“此酒名曰‘醉春华’,乃是上好的碧竹清酒和以桃花跟青梅酿制。碧竹清本就带着一股淡淡的竹叶清香,三月和以初开的桃花,四月和以成熟的青梅,埋于竹林间最少酿制两年,方可起坛开酒。”
昆玦举着酒杯缓缓释了几句,眼神却一直落在如鸢眉间。
“原来如此,怪不得呢......”如鸢听着点点头,却还是将酒杯斟满,“今夜良辰美景,月色无边,公子,我敬你一杯。”
便不是为了那制香的方子,眼前人今日也实在是好兴致。昆玦一直凝神看着她,想了想,到底还是举起了杯子,只道:“此酒非是什么果子酿,后劲大,我劝你还是少喝些。之所以唤做醉春华不是没有缘由,正因其入口甘柔,回味清悠,便如桃花开时春风缱绻温柔,而青梅结果时春水爽朗清冽,至于回味悠长便是原本的碧竹清酒在返着酒劲。”
“你若是醉了,我可不管。”
末了他又添一句,如鸢却只是摆手一笑。
“无妨,我就是觉得这酒喝起来像果子酿,难得清甜。这样的好东西我见识得不多,所以一时贪嘴,这才多饮两杯。”
说话间,如鸢脸上已经泛起了红晕,边说边还乖觉地嗅了嗅,兀自闻着酒杯里那股青梅的清香。
她虽是这么说,可对坐之人还是察觉她喝得勤快了些,正思量,却闻她忽道:“小神仙,缘何你日日清晨都喜欢到山顶的树上躺着吹风?”
如鸢执着酒杯,忽自心间吐出这样一句,左手且扶着脑袋撑在案上,目不转睛地望着昆玦,眼神微有些飘忽,咧了嘴直笑。
她果然是喝不得什么酒的,也果然,是有话藏在酒中。
愣了愣,昆玦瞧着她微醺的样子,边不动声色饮下一杯,“无他,习惯罢了。”
“戚,又不愿告诉我!”如鸢瘪嘴,“每回你都瞧不上我问的话,总是不愿同我多讲。”
“我知道,你嫌我烦,你一直都嫌我烦。”
“可我那不是怕你无聊嘛......我知你清寂,却不想你清寂过了头。”
一句随一句,她也渐渐低垂了目光。一阵默然,昆玦并没有答话,只是任由她醉言,不曾嫌她聒噪。
“你去山顶,是想要看朝阳初升的样子吗?”
又蓦地醉醺醺的一声询问,依旧无声回应,却教昆玦再愣了愣。
“那便是了。”
如鸢自顾自地笑了,忽地亮起一双眼眸。
“公子见过朝颜花吗?朝颜花最爱长在山里,本就是山间野生野长的东西,到处都有。此花只在清晨时迎着晨曦朝露而开,花面圆圆似碗,平平无奇,但在太阳底下姹紫嫣红地开成一片,也很好看。只是此花只开在白日,到黄昏时分就尽数凋零。日落西山,没有了光它便也随之而去,朝生夕死,当真薄命。”
“这样的花,小神仙你可想要去瞧?”
她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堆,信口同他说起这般新鲜事,眼神也落在右手旁那朵萎靡的花上。
“不曾得见。”昆玦淡淡应她,他明白,她手边的那朵花,便是她口中说的朝颜花。
“其实有很多花都只在白天开放,趁春风秋雨,趁夏露冬霜时开放。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公子可都见过吗?”
如鸢继续问着他,回过视线,一脸好奇。而昆玦轻放了酒杯,还是那句:“不曾得见。”
“那公子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听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