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敬王呆呆地看着元贞帝怒不可遏又青筋暴起的样子,尤其是那决绝的眼神,已经起了杀心,他脑袋里嗡地一声一片空白,随即身形忽软瘫坐在地上。
无人知他此刻复杂目光中在想些什么,只见他沉了半晌,殿堂之上静得可怕。
元贞帝一直就这般持剑俯视着他,终了,敬王终而望了一眼眼前的剑刃,又望向元贞帝,眼中犹有不甘地从唇齿间挤出几个字:“儿臣无话可说!”
他似是认了命,元贞帝眼中却怒意更甚,蓦地抬手高举了宝剑,眼中百般复杂神色闪过,众人皆又惊又俱看向他,唯恐还在殿上便是一剑刺下。
“父皇!父皇还请三思!即便皇兄犯下大错,可他还是您的儿子是儿臣的兄长啊!许是皇兄一时糊涂受旁人蛊惑才出此大错,儿臣恳请父皇念及父子亲情,宽恕兄长一回罢!”
何曾料到今日之事会演变至此,宁王目色锋利地深看了一眼刘愈,忙也凑到跟前苦苦求着元贞帝。
“他要杀朕你还要朕宽恕他?他若无此心,谁人又能蛊惑得了他?这是他平日里不学无术、放浪形骸那样的小错吗?他要弑君!他要谋反!他要朕死啊!!”
说到最后,元贞帝已是声嘶力竭,看向敬王的眼神中爱恨交织,那本是他最疼爱的一个儿子。
敬王瘫在地上抽泣,僵持了半晌,元贞帝最终还是低了手将凌霄剑剑锋转向一旁。
“你,给朕说!敬王是如何谋划造反的,统统给朕说!”
剑端指向刘愈,吓得刘愈哆哆嗦嗦颤个不停,一头叩在地上,颤声道:“陛......陛下饶命!陛下饶命!我什么都说,小人什么都说!此事是敬王殿下密谋已久,殿下一直自恃身为长子,在三位皇子的党争中最有实力,最该得储君之位,可......可陛下又迟迟不肯立东宫,殿下便日日寝食难安,原本这么多年来也只是这样罢了。只是,只是这两年来陛下时常龙体抱恙,殿下便惟恐......惟恐陛下随时会定下东宫之位却不是他,便再也等不得了......”
“你胡说!”
闻言,敬王目眦欲裂地指向刘愈,然却被陈溯钳制着,刘愈侧首惧怕地望了他一眼,但更怕元贞帝的威严,便接着又道:“殿下其实之前就从荣妃娘娘那里听闻淑贵妃小产后小腹滞淤疼痛,让太医院进得乌霜制药,殿下便出此下策,于十日前去云微山上狩猎故意摔伤了腿。”
“而后......而后殿下故意拖延伤情,只将腿伤医至能够行走便不再用药,只待楚天师今日入宫进献丹药便同时借口进宫看望荣妃娘娘,一早就入了宫,遣了我去太医院取得乌霜剧毒。”
“殿下素来知道陛下一向将丹药放置清心殿里,以备平时下朝后处理政要体力不支时服用,而楚天师进献丹药时殿下便让春儿将汤药备好,待一切准备妥当后便让春儿将只有乌霜的汤药交给小人,由小人专门端着乌霜等候带着丹药的公公路过,伏公公路过时奴才便故意与他相撞将汤药倒在了陛下的金丹上,而后奴才便出言相激,让伏公公不敢声张,这一切至此便是天衣无缝,只待陛下服下金丹!”
“你满口胡言,信口雌黄!你污蔑本王!”
话罢一瞬,敬王已经指着刘愈咆哮不已,愤恨的眼神似恨不得一刀杀将了刘愈,奈何被陈溯牢牢钳制着,虽眼中恨极,却半分也不得动弹。
“殿......殿下!事已至此,咱们还是全招了吧!求陛下开恩留命便好!”
刘愈朝着敬王跪首,转过头对着元贞帝又道:“陛下!敬王殿下与荣妃娘娘院中对弈只待陛下服下金丹,若陛下身亡便是殿下大功告成,即便陛下万一得治亦与殿下无关,成与不成都能全数推到进献丹药的楚天师头上,这一点殿下早就谋划好了。”
“只要陛下服下金丹,届时所有人都会把矛头指向楚天师,没有人会怀疑到敬王殿下的头上,此谓......此谓殿下所说的借刀杀人,金蝉脱壳,无论如何殿下都能全身而退,这便是敬王殿下所有谋划了陛下!还请陛下开恩饶我性命!奴才也是受殿下指使,不敢不从,请陛下开恩哪!”
刘愈说罢直对着元贞帝不住叩首,苦苦哀求。
“你!你!”
而敬王怒指着刘愈,听得额上青筋暴起,目眦欲裂,陈溯架着他更是挣脱不得,奋力才从喉间崩出一句:“你攀诬我!你攀诬我!你为何要构陷本王?为何!本王待你还不够好吗?!”
“逆子!”
元贞帝厉喝,声色里万般情绪只剩下了愤恨。
“朕素来宠爱你,待你宽厚,你同元泉、元清三人党争已久,你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你殿前网罗朝臣,结党营私,殿后竟还谋划出这样的丑事!朕迟迟不立储位便是要看看你们能造出些什么事来!却不想你竟是如此的急不可耐,如此着急地欲取朕而代之,这等大逆不道弑君逆父之罪你当真也敢犯!为了皇位,你连自己的父皇也要害,你当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