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凤仪阁,秦婉柔犹心有余悸,方才发生了那样的事,眼下她也顾不得许多了,径直同昆玦问道:“请恕婉柔冒犯,不过我想知道,公子究竟是何身份?方才你那些话......”
她竭力压抑着语气里的慌张,本也不在意昆玦究竟是什么身份,只是眼下她不得不这般问。
昆玦知她心底在想些什么,却道:“随便说的,吓他一吓。”
秦婉柔惊愣:“你是说,方才你所言平襄侯算什么东西,以及将平襄侯府夷为平地那样的话,不过是吓唬魏晟,是......是信口胡诌的?”
“是......也不是。”
昆玦轻轻颔首,却又答得模棱两可。
顷刻间,秦婉柔几乎是哭笑不得,额上又惊出一层冷汗,她几乎是极快速地在心中想了想,立时从抽屉里取出月华珠塞到昆玦手上。
昆玦疑惑,她却道:“玦离公子你还是快走吧!不是婉柔瞧不起你,是你不知,魏晟那厮为人阴鸷狠厉,是为京中一霸,他父亲平襄侯位高权重实在不是普通官宦人家!魏晟睚眦必报,眼下必定回府召集人手去了,你拿着月华珠先走,这里有我,他本来想见的就是我,只要我肯露面,此事便能化解了。”
秦婉柔言辞恳切,眼中难掩焦急,昆玦对她所说诸般困境却毫不在意,“无妨,他只管来便是。”
她蓦地怔住,实在不明白他何以如此不慌不张,然那魏晟的厉害她是知道的,语气便愈发急了:“玦离公子!我知公子你身手非凡,可是那魏晟平素嚣张跋扈惯了,从前得罪他的人被打死也是有的!奈何他是侯爵府的世子,这些事都被压了下来,无人能拿他怎么样!”
“恕婉柔冒犯,要压过一个官大的,便只能是另一个官更大的,若待会儿那魏晟真来挑衅报复,所带人手只会多不会少,就算闹出什么事也是官官相护,只怕公子你......”
秦婉柔说到这儿几乎已经说不下去,要说魏晟为人阴鸷狠厉,她从前便经见过,那可是实实在在地葬送过人命。
“公子你听我一言,在那等权贵人家的眼里,人命不过是草芥而已。况且今日之事因我而起,若我不是这凤栖楼的乐姬,公子今日也不会陷入如此境地,公子你就听婉柔一言吧!”
她几乎已经带了哭腔,说到最后有些无力。
但是昆玦想的却与她不同,既然魏晟今日非要来闹的话,他刚好可以永久地解决掉这个祸患,也不是不行。
“有我在,此事不必你应对。”
他只是淡淡道了一句,秦婉柔愣怔地看了他一会儿,他依旧泰然自若,那份从容镇定可不是强撑出来的。
仿佛别说一个魏晟,就算平襄侯亲自来了,也不在他眼里。
昆玦几乎是定定地看向她,而秦婉柔对上他忽而正色的眼神,却让她心中忽觉莫名安定,仿佛只要是他说的,便都一定做得到。
半晌,她便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微微点点头。
窗明几净,窗外水天一色,苍茫无际,皓月当空,盈盈月华斜照进楼阁里,远山如画屏般衬在昆玦身后。
秦婉柔几乎是看晃了眼,他又将月华珠重新递给她,而她恍惚地接过,轻柔地盛在手心。
二人复又坐下,昆玦兀自吃了杯酒,瞥见窗外江上翩飞的鹭鸟,又开口道:“你平素面对的,都是像这魏晟这样的人吗?”
秦婉柔执着酒杯,温柔地笑笑:“让公子见笑了!我本就是这凤栖楼里的乐姬,烟花巷柳,风月之地,低贱之身,自然日日见的都是这样的纨绔子弟。所谓仙音琵琶也不过拨弄丝弦,总归都是权贵手中的玩物罢了。”
说完,她低垂下眼眸,将一杯酒一饮而尽,而昆玦从窗外收回目光,正好瞥见她眼里如何都遮掩不住的苦笑。
此间凤仪阁窗明几净,烛火辉映,布置这般华贵,却正好将她困于其中。
“你可觉得累?”
昆玦又问,而秦婉柔依旧笑着:“逢场作戏哪有不累的,但总归都由不得我,日子久了,也就不觉得累了。”
“就没想过脱离此地?”
那日他观她救那鹭鸟时那般奋不顾身,便知她仿佛将那鹭鸟看作她自己,鹭鸟得她相救能振翅高飞重获自由,而她却依旧囿于高阁,困在这看似华丽的凤仪阁中。
秦婉柔微微抬起眼眸,温婉轻笑,这问题他上回也提及过,“玦离公子你又说笑了,凤栖楼这样的地方,哪是我想走就走得了的。”
“若是或许可以呢?只要你愿意。”
昆玦径直答她,事到如今,也不知为何,他总觉此事与他产生了一些关联,不论是上回魏晟以为眼前人是跟他跑了,惹得李凤娘头一回灌了她锥心噬骨肉如刀绞的那般汤药,还是而今魏晟又正好撞见她与他在一起,再度将其惹恼,总归往后如论如何都不能再善了。
他沉着眼眸,心中暗自思索,他自然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掉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