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山间晨曦初上,淡薄耀眼的光辉倾洒在林间。
山洞深处,几盏烛火幽幽,地上的火堆已化作一团灰烬。
清风拂过,吹得山洞里凉悠悠的,秦婉柔微动了眼睫,迷糊间睁开双目。
“玦离......”
“你醒了。”
她开口第一句便唤着昆玦,待全然睁了眼后才发现自己正枕在昆玦腿上。
两靥倏地泛起一阵红晕,秦婉柔眼神闪烁,“我......我一直这样睡着,这样睡了一个晚上吗?”
昆玦眼角温润,点点头,一边给她递上一碗水。
秦婉柔拂下身上盖着的昆玦的锦袍,看见上面还沾着些血迹,霎那间记起昨夜发生之事,蓦地面色惊骇,急问:“对了!昨晚的事......玦离公子,哥哥呢?哥哥他在哪里?”
昆玦端着水悬在半空,只道:“你放心,秦公子他没事,他回宁王府了。”
“我隐约还记得一点兄长说过的话,玦离,到底怎么了?你别瞒我,你快告诉我好不好?”
秦婉柔哀求的声音里已带了哭腔,昆玦眉头微微蹙起,将水先放下,看着她思虑了片刻,终究还是将昨夜她受伤后发生的事全部告诉了她。
半晌,秦婉柔都有些失神,口中喃喃:“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他......好不容易......”
呢喃了一句,她就这样一直呆坐在地上。
“秦公子心系天下,别无他愿,只愿你能一世平安。”
与往常相比,昆玦的声音柔和了许多,边又递给她水,“你重伤才愈,先喝点水吧。”
“重伤?”
秦婉柔回过神,这才想起自己昨夜明明被那黑衣人捅了一刀,现在想来,那寒光映烁的匕首似乎都还在眼前朝她飞来。
“对!我记得那把匕首来得极快,眼见着直直刺破我胸膛,我应是负了重伤才对......怎么现在一点都不痛了?我......”
她看向自己胸前,但却十分纳罕,眼瞧着自己胸前血迹犹在,但伤口却一点都不痛,似乎......似乎连伤口都没有了。
“我......我这是怎么回事?我......我已经好了?”
她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向昆玦,着着实实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秋水一般的眼眸里覆满了疑惑。
刹那,昆玦原本带笑的眼里忽泛起一丝波澜,他垂下眼眸,半晌,方才微微颔首道:“昨夜你虽是伤重,不过所幸并未伤及要害,若是那黑衣人的匕首再偏上半寸,只怕便真的要危及你性命了。”
“然后呢?”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秦婉柔察觉到他的神情里似有些复杂的微妙,仿佛他有什么事瞒着她一样。
“虽不伤及性命,可既是重伤竟已经都好了?”
她仍不敢确信,便像是见着什么天方夜谭,侧过身去轻轻按了按自己衣裳破处后,方才真的确定了自己的伤的确已然痊愈,不仅如此,且连伤口都摸不到了,这样一来她便更加惊诧。
她从昆玦手里接过悬了半晌的水,缓缓饮了一口,放下碗后左思右想一番,又再喃喃:“我记得......昨夜迷迷糊糊的时候,似乎看见有只手滴着什么东西落入我嘴里,起先我以为是温热的水,但落到嘴里却又觉有些黏稠,且满嘴腥味......而后不多时便觉身上好像就没那么痛了,那是......”
她恍惚着想了想,忽然灵台清明地想到一种可能,却瞬息凝滞。
“难道那是玦离你的血?”
她愣怔着睁大眼睛,一瞬又觉自己多半是痛糊涂了,怎么可能拿血喂给她,可没等她紧跟一瞬把这疯狂的念头打消了去,却见昆玦眼中风云乍起,晦暗的眼色忽地停滞。
秦婉柔呆了呆,眼前人这般模样,难道她没猜错?
半晌,昆玦都不言不语,停滞的眉眼一扫方才的温润。
秦婉柔看向他,他却避开了她的目光,她便愈发疑惑,片刻思虑,心里越来越愕然,几乎用着不敢确信的语气颤声道:“难道......真的是玦离你的血治好了我的伤?”
三百多年后的昆玦,或许会在情急之下径直对如鸢嘶喝着说出,他曾拿自己的血救下她性命这等诡秘骇事。
可三百多年前的他,自生于这世上,从不曾同任何人吐露过任何有关于他的隐秘。
秦婉柔并不知,她现在所问的乃是昆玦在人世间的最大秘密,是对他来说天底下最难言说之事。
看着昆玦蹙眉沉默,秦婉柔一边等待他回答,一边在心中将昨日之事又细想了一遍。
便同三百多年后的如鸢一样,秦婉柔也知道这世间无论是医术再高明的医者,抑或是有别的什么能起死回生的神药,却也不该有这般好的疗效。
仅仅一夜,就让她重伤痊愈。
最诡异的是竟连伤口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