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渐消,花影暗移,事到如今已然费去了一日大半辰光。
少顷,萧元璟瞥了眼日渐西去,再等不得片刻,冷眼望着跪在地上的楚玉,杀伐决断地道:“楚玉兄,你父子三人叙话也该叙完了,该做的事,眼下无论如何也该动手!”
“不知殿下吩咐我儿做的是什么事,可是要取公子性命?”
楚南寻不待楚玉回答,立马截了萧元璟的话,楚云奕焦急看着他的情况,他今日几番又再无谓地摆手。
“楚老天师这般聪慧又何必多问?既然我大业将成,此等妖物自然是留不得了!老天师还是莫要为难楚兄来得好,他既已归附本王,自当替本王做事。如今大势已然明了,楚老天师满门上下百十来口人,可莫要站错了位置才好!”
萧元璟阴鸷笑了笑,便是要楚南寻自己掂量个明白,他楚家满门生死荣耀,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
“好,既然殿下心意已定,老夫便有一言,自六十年前老夫便与公子相识,公子曾有恩于老夫,若没有公子,恐怕老夫这条命也早也没了,又何来今日的楚家后辈儿郎?”
“而今六十甲子轮回,我从没想到有生之年能与公子再见。殿下大业既成,何苦非要赶尽杀绝?今日殿下若非杀公子不可,便先从老夫尸体上踏过去罢!否则,老夫今日定要护得公子周全!”
纵然才气血攻心吐了血,楚南寻却依旧横眉冷目,浑身气势决然犹见铁骨铮铮。
但此言一出,楚玉一瞬蹙紧了眉头。
若非是他,自己父亲哪能到如此地步,眼下已至如此境地,可他又当如何选?
萧元璟挑眉扬起头,神色倏忽冰冷,“看来楚老天师这是想好了楚家要站什么位置了啊......”
楚南寻未曾理会,只回转目光看向昆玦,目色沧桑却爽朗笑道:“六十年前我欲护君安泰无虞,却双拳难胜敌手,空负热血满怀,而今纵我楚南寻此番舍了一身血肉无谓,也定要护公子周全到底,你放心。”
昆玦怔怔地望着他目光灼灼的模样,仿佛瞥见,当年那个十六岁的少年又立在自己跟前。
“好!好啊!”
见状,萧元璟不禁拍手叫好,看了眼尚且还在地上跪伏着的楚玉,目光收回后倏地杀意顿起。
“也罢,今日之事本就不可外传,既然楚老天师心意已决,楚家天师门不肯归顺于我,那本王便只好叫三位天师一同陪葬了!”
萧元璟说着望了城楼下一眼,楚南寻顺他眼色一道望过去,城楼下满城的百姓一直围得乌泱泱一片,尚且还不知楼上怎还没把妖物处死。
见此情状,楚南寻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却于那刹那间当即反应过来,怒喝一声:“宁王殿下你这是要做什么?!”
萧元璟淡淡抬起含笑的眼眸,眉梢轻挑,抬手一挥,紧跟着城楼两侧忽而涌出无数士兵,整个泽月城四面八方的楼阁中,更涌出无数藏匿已久的弓箭手。
父子三人惊骇不已,一重重训练有素的护卫已拔了刀架在他三人的脖子上,昆玦更是被无数长/枪围了个水泄不通。
纵然如此,楚南寻一身好武艺也不是凭人宰割,他同楚云奕递了个眼神,蓄力丹田正要动手,萧元璟却似早就将他二人看穿,当即先他一步朗声忽笑:“楚老天师还是莫要轻举妄动,本王知你楚家父子三人功夫何其了得,不过眼下纵使你不爱惜自己的性命,也要顾及你敬重万分的玦离公子的性命!”
他的话果然是楚南寻的死穴,楚南寻顺着他视线看去,却见一众护卫高举着长/枪让开条路。
三人才见,人群中间秦婉柔已立于昆玦身后,一把利刃寒光灼灼,顶在昆玦后背直指他心间要害。
昆玦神情冷漠地立在阴影之中,缚阴索捆得他动弹不得,勒他勒了这么久,几乎要将他臂膀都折断一截,更别说身后还有个持刀的秦婉柔。
楚南寻当即眉头紧蹙,对峙片刻紧咬了牙,只好缓缓将拔了一半的剑不甘地收回剑鞘。
“这就对了。”
萧元璟挑眉笑了笑很是满意,忽而眸光一转神色狠厉,一瞬高喝:“放箭!”
一声令下,根本没等父子三人反应,满城士兵纷纷得令。
刹那,四面八方的楼阁上无数箭雨皆对准了城楼下围观的满城百姓。
满城百姓根本不知发生了何事,连片刻间辨析事情陡转的机会都没有,本一直齐齐翘首望着城楼上,这许久虽不知楼上的人都说了些什么,只见着那杀人嗜血的妖物被擒,尚未来等到杀了妖物大快人心,忽见万箭齐下,破空而来,不及反应便被迅疾利箭一击即中,鲜血飞溅。
西风烈烈,残阳如血。
不过霎那,整个泽月城鬼哭神嚎一片,尸横遍地,尚未倒下的百姓惊作鸟兽散,哭嚎着躲避。
然便似昆玦开始的那般,惊弓之鸟何以能对阵有备而来的天罗地网?
满城飞射的箭矢根本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