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疾驰的马车在避开行人繁多的主街后,又从背街穿过两条巷子,跟着到了落花巷。
方才一到,果然见一家客栈门前已被凑上来看热闹的行人围得水泄不通,一眼望去,除了密密麻麻的人头,却是难以看到人群中间的情况。
台阶上客栈里的小厮瞧见马车来了,当即便似得了救,连连高声呼喊:“公子来了!”
闻声,一气势精练的黝黑壮汉听见后跟着从客栈里钻出,此人便是赵家的家丁顾二,打小练过几年功夫,是个有身手的,从前还跟过镖局,后来左腿受了点伤,虽不影响走路,但功夫却是使不大利索了,不过身为家丁寻常对付些人却是足够,赵庭芝为人宽厚待他很是不错,他对赵庭芝亦是再忠心不过。
马车刚停,如鸢一行人匆匆从车里下来,围观的众人纷纷投过视线,周管家且领赵庭芝在前,人群纷纷让出条道,只后头还跟着如鸢和昆玦,不少女子又都面带笑靥地朝他看去。
顾二跟着迎了上来,先道声公子,跟着在赵庭芝耳边低声道:“小人已经把家里能带的人全带来了,里头坐着的那个便是陈家管事,这伙人说是来要人,但除却那陈家管事,小人看着其余几人的模样却不像是家丁,都是练过家伙什的,只恐真是来闹事!清流且还在里面抱着柱子不肯撒手,我们也拉不开,只道定要等到公子您来。”
赵庭芝点点头,旁的也未多说,只先去看看情况。
他审量的目光扫过客栈门前立着的七八个壮汉,一管事模样衣着稍显华贵却又俗气的中年男人在门内坐着,一见赵庭芝来了,这才起了身。
再往里便是一个满面皆伤却死死抱着柱子瘫坐在地的少年,身边跟了两个人,将他如何拉也拉不开,少年额上且磕得头破血流,殷红鲜血淌了半张脸,只从眉眼间依稀可见其原本清秀白净的模样。
刚到门口,那管事模样的男人便迎了上来,正要同赵庭芝见礼,赵庭芝却领着周管家跟顾二径直越过他,看都不带看他一眼,只对身旁的周管家道:“快去医馆把大夫请来。”
周管家点头应是:“已经去请了孙大夫。”
而如鸢经过那七八个壮汉身边时,分明敏锐地察觉到这几人穿着虽不显眼,却身手不错,浑身一股草莽流氓的气息,便如顾二所说,不似家丁。
如鸢瞧了瞧,这几人看着却像是江湖人。
看来这来拿人的陈家管事铁了心是来闹事的,不知从哪里找了一群打手,想来拿人是假,闹事是真,她兀自笑了笑。
只是一见她笑,那几个打手当即一脸不悦,一个女子也敢笑话到他们头上,刚要上前,昆玦却朝前踏了一步,仿若泰山般地护在如鸢跟前,目色阴冷如刀,将几人逼退。
“清流,清流!”
赵庭芝匆匆到贺清流跟前,眉头紧蹙地唤了几声,忙叫顾二扶住他。
一直死死抱着柱子不松手的贺清流双眼微阖,血色斑驳的脸上神情恍惚,半失了意识,迷蒙之中,听见熟悉的声音,方才缓缓睁眼,一见是赵庭芝,恍惚双目一瞬明亮,“公,公子,你来啦!”
“我来了,清流,把手松开吧。”
赵庭芝轻轻拉过他手臂,贺清流这才顺应地松了手,似是心间绷了许久的气一霎散开,贺清流松手之后整个人便昏死过去,如鸢这才瞧见,他抠住柱子的十指指尖竟已模糊氤血,再一看,柱子上皆是道道划痕,如此模样,实在叫人不忍。
赵庭芝也瞧见这一幕,眉头愈发沉重,冷着脸对顾二吩咐道:“先把清流带下去休息,留两个人好生照看,再去看看大夫来了没。”
顾二接过话一点头,当即驮着清流去了后院,那陈家管事一瞧人走了,立马有些着急,本欲伸手拦住,赵庭芝却蓦地起身,温润面庞下目色如刀地迎上他,看得他骇然一瞬便也把话收了回去。
“这位便是赵庭芝赵公子吧?在下池州秋岭庄陈家管事何荣,此番上门搅扰乃是因奉家主之命,前来赵家追回陈家逃奴,赵公子,多有得罪!”
很快,陈家管事自恃是上门来挑事拿人的,旋即又恢复了自若的神态,对着赵庭芝抱了个歉礼,却毫无歉意。
“逃奴?却是不知何管事追逃奴怎会追到我凤阳赵家来?我赵家家中人丁仆役皆在册,没有一个来路不明身份不白之人,这中间......可是有什么误会?”
纵然事态已经闹成这样,赵庭芝虽脸色阴沉,却犹然沉稳平和地先客气两句,他自是明白,大庭广众之下,不管对方是不是真的来拿人,该走的章程要走,万不能污了贺清流的清白,也不能叫赵家落了口舌是非。
“呵呵!误会?”
陈家管事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一声,如鸢在一旁打量他,瞧他穿着一身绸缎,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模样,但暗黄配暗绿当真俗气得紧,虽不是大腹便便却又微微发胖,配上精明嚣张的神态和眉眼悉堆的假笑,一股子俗到头梁顶的虚伪。
“误会我想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