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数日,除却公务的时候,萧云淮跟楚逸之多时都带着如鸢二人在元安城里四处游玩,但凡有点名头的地方都去了一遍,不论乐康坊、走马市,还是落鱼街、成韫坊......
既在永兴楼里品过茶听过戏,也在锦绣园里吃着点心看过各种把戏,不过饶是如此,元安的繁华短时间内是瞧不尽的。
总归时日还长,如鸢也不着急。
她也听楚逸之的话,好好将养了一段时日,素日里紫玉跟春桃看顾她,但凡力气使多一点的事情都不叫她做,恨不得饭都给她喂到嘴里,而昆玦跟前她只需出现就好,替他擦擦脸,递两本书,接过他换下来的衣服......至于其他,水有人打,书有人送,换下来的衣裳也有人洗。
她好好体验了一把养尊处优的感觉,但也总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就变成懒骨头了,不过有人看顾的感觉的确是很好,风平又浪静。
直到这天,她见到一个意想之外的人。
打今日一早晨起后,萧云淮有公务要忙,早早便带着凌秋出了王府,直至晌午才回来,一回来,却瞧见自己王府大门外,阶前立着一道让他颇感意外的身影。
露华园里,楚逸之尚在配药,如鸢跟昆玦坐在一旁弈棋。原本今日天光颇好,春和景明,日朗风清,偏如鸢的脸上愁云惨淡,焦虑一片。
她时不时地往外瞥上两眼,清冷和婉的脸上早就拧作一团,焦急地盼着怎还不见萧云淮回来,什么时候才能开饭......
短短一个多时辰,她已经被昆玦杀得片甲不留数次,这棋她实在是弈不下去了。
不过这也怪不得昆玦,原本如鸢这臭棋篓子同他弈棋,就算再如何观棋不语真君子,楚逸之也是站在她这边的。头先下了没两盘,如鸢被杀得惨烈,他很想仗着兄长的身份指点指点如鸢,可旁观了一会儿,很快他就发现,如鸢输棋一事实在并非昆玦下手毫不留情。
他能看出,十步棋里昆玦暗地里便让她五步,又装作漫不经心地样子,明面上再让两步,可就算这样,如鸢这个臭棋篓子也实在扶不上墙,一会儿看漏,一会儿错看,唯一的优点就是下错后并不悔棋。
这教楚逸之就是再如何想仗着身份强行指点她几句,也张不了这个口了,只能瞪眼。
眼下又轮到如鸢的白子,她已经好半晌举棋不定,看得楚逸之都叹气,这臭棋篓子,与她对弈的人才是备受折磨最惨的那个,可一瞬他察觉到自己的想法不对,如今竟也偏向昆玦了,他一边捣着药当即又狠狠把这个想法压了下去,转念又坚定,再臭的臭棋篓子也是他的妹妹。
不过昆玦倒并不在意这些,他与如鸢对弈倒很有耐心,今日这般好的天光,映着她清冷和婉的脸,他反倒得闲一边执书一边等,一边从余光里打量她的神情。
眉头紧锁,如鸢不是没看出昆玦让棋,可她于棋道一事上着实不擅长,几番她偷偷看向楚逸之求援,可楚逸之同她大眼瞪小眼,很明显拉不下这个脸。
白子停在半空中悬了又悬,如鸢正冥思苦想,未曾察觉到月门处匆匆一阵脚步声。
昆玦抬首看去,便见萧云淮从月门处探出,一眼瞧见眉头紧锁的她,远远先招呼一声:“小宫女!”
正专注着的如鸢稍稍一惊,抬起头来一见是他,当即就松了眉头,可算是把他给盼来了:“玉郎你终于回来了!”
楚逸之也一脸温和地扫了过来,萧云淮却停在月门处并未上前,门口几颗青竹掩映在他身后,他只对着如鸢招了招手,盈盈含笑:“你快过来,我今日带了个人来见你。”
如鸢微愣,还有人要见她?
闻言,楚逸之跟昆玦都把视线投过,楚逸之端着石臼跟着起身,满脸狐疑:“就她这样的,还有谁能专门来见她?莫不是有贵客到?”
如鸢也不知,除了在座的各位,她一个孤家寡人,还能突然有什么人要见她?
萧云淮始终含笑:“这个人你肯定想见,快过来!”
如鸢盈盈上前去,眉眼好奇,萧云淮笑着移步,轻轻站到了一旁。
“你瞧这是谁。”
忽如清风至,一道俊挺的人影自青竹后跃出。
来人一身云峰白的素锦衣,与青竹衬得一派风清月明,腰间仗着柄长剑,身后还背着包袱,眉宇俊朗秀丽,双眸似澌溶的雪水一样极为澄澈有神,虽两靥瞧来有些消瘦,却是生的玉一般的好样貌,再历经几年也不会有多大改变,便是旁人都羡慕不来的隽逸飘洒少年相。
气质沉着自带年少意气,疏阔之中又有书香之气萦怀,往人跟前这么一站,恍若春水拂过皑皑白雪一样,那般清澈明净,教人眼前一亮。
须臾一刹,他朝如鸢展颜一笑。
“楚小二,好久不见。”
如鸢当时愣了愣。
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眸直入她心底,仿佛春风拂雪扫去她心间所有尘灰,片刻,如鸢讶异的眉眼在倏忽间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