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已过,街上的梆子已敲过声响。
街上虽犹是一片繁华景象,些许行人欲打道回府,楚逸之仍于人群之中不停穿梭,竭力从人潮中紧跟着前面一道胭脂红的身影。
人来人往,身影入了僻巷,楚逸之从人海中脱身,总算行步快了些,当即拦在那身影前面,然他万万不曾料到,自己追了半晌,在其屁股后头一路又追又喊的胭脂红身影却根本不是如鸢。
忽地被拦了路,女子一脸狐疑地盯着楚逸之,楚逸之深深错愕,只能恍惚着让开。
“楚先生!”
身后一声轻呼,楚逸之方才回过神,转身才见是凌秋。
凌秋匆匆上前,近了身立马道:“殿下放心不下,派我来看看,怎么样楚先生?楚姑娘人呢?”
楚逸之尚且还在回想方才之事,越想却越觉不对,本想再看看那女子的身影,然一回首却见哪还有刚才那女子的踪影,心中霎时笼上一股不好的预感,眉头紧锁,道:“方才我一路跟着一个极其肖似她背影的女子一直跟到这里,然拦住之后却发现并非是她,我总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
凌秋一刹警觉,瞧了瞧僻巷之内已无他人,他来时也并未瞧见什么胭脂红的身影。
楚逸之不住思虑,倏忽敏锐地察觉到蹊跷在何处,却来不及多说,神色随即锋利,只能咬牙道:“走,咱们先回王府。”
凌秋见状明白大概是事情出了差错,便没有多问,点了点头,二人立刻打道回府。
待至王府,一场宴席已散,最后一俩马车也从王府门前渐行渐远,没入巷中,王府又恢复了往常的清净。
萧云淮跟元赫还等在露华园里,然楚逸之跟凌秋方到,二人一眼瞥见他们身后并无如鸢的踪影,萧云淮心中当即一沉。
“如鸢不见了。”
方才照面,楚逸之径直便道,萧云淮顿变了脸色,“怎么回事?小宫女怎会不见了?!”
他话音落下时,元赫也跟着失神。
长夜刚始,却仿佛结满寒冰。
楚逸之眉头紧皱满面阴沉,跟着将方才他追出府后发生之事细说一遍。
就在一个时辰前,起先楚逸之追着如鸢出了王府,本一直紧随其后,只在过了飞仙桥没多远后她忽然停了脚步,似乎是同两个路过的女子问到了什么情况,而后便急匆匆地转身就走。
当时楚逸之本也要跟上去,但这时忽然窜出一伙不知哪里来的耍戏的班子,一群人乌泱泱地挡住了去路,等他好容易挤出了人群,却已无法辨认如鸢去了哪个方向。
也正是这时,他又于人群中瞧见一个不论身高体型还是衣着打扮都同如鸢极其相似的女子,那女子也披着霜白薄纱穿着一身胭脂红,甚而挽着一样的发髻,行色匆匆,步伐飞快。
楚逸之当即以为那便是如鸢,便一路紧紧跟了过去,随后便是那女子将他引入僻巷处,他才截住了她,紧跟着发现自己根本跟错了人,等凌秋来了,他想再看一眼那女子,然那女子已经不见踪影。
“现下想来,那名陌生女子也是有身手的。我总觉得这件事有哪里不对,只怕事情已不在我们掌控之中......”
楚逸之眉头凝重,萧云淮一瞬解他意思,稍加思虑,便察觉出其中的蹊跷,道:“这件事的确不对,小宫女本就是追着长庚而去,遇上那两个女子应当是问到长庚的踪迹,那两个女子应是见过他,故而小宫女问到后便急匆匆地走了,而就是这个时候你本要跟上,缘何会如此恰巧就来了一堆耍戏的人?”
元赫疑声:“殿下你的意思是,他们是故意出现,故意挡住了楚先生的去路?”
他察觉到萧云淮话里的玄机,分明意有所指,敏锐地想到这恐怕便牵涉到之前萧云淮跟他说过的,如鸢暗中被牵涉进朝局党争一事。
原本自元赫来元安后,这些日风平浪静,除了前几日昆玦说走就走那件事,他本以为没什么了,却不想就这么稀松平常的一日,如鸢便说不见就不见了。
萧云淮眉头紧锁地点点头,跟着又望向楚逸之,“等小宫女人已经不见了,你已经无法辨认她去了何处,缘何又在此时如此恰巧地出现了那个身影同她极为相似的女子?跟着就将你一路引入了僻巷,只怕她是故意将你引开......”
楚逸之也道:“我也是这样想,此事决然不简单,我跟凌秋再在街上那般找下去定然不是办法,于是便先回府来同你说明情况。”
方才他发现那女子不是如鸢之后就察觉出了其中蹊跷,只怕他跟凌秋在街上的一举一动都已落入他人眼中,再接着搜寻也是无益,便先行回了王府。
“方才你是追到哪条街小宫女才不见了的?”
细想今日所发生之事,萧云淮眼底疑云密布,脑海中不停找寻有无细节遗漏之处。
楚逸之答:“过了飞仙桥,行到青禾街时她停下来同遇到的两个女子说话,而后便不见了,那群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