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凌秋带着一队人匆匆赶至,才见城楼中状况。
萧云澂被突如其来的声音略微吸引过注意力,回过头淡漠地瞥了一眼,目光极为锋利,李奕当即便带人迎了上去。
两方缠斗,天际已见彻明。
远处山脊露出半轮曦和,金光耀目,染万里层云,霞晕绯红,烧苍茫山色如火如荼。
行宫里一个小太监战战兢兢打开了殿门,本是得了令遣他出来小心看一看外边的战况如何,只是方才一开门,正瞧见这般安然美景,映照着草场上厮杀对阵的万千大军。
苍莽山野茫然无际,远眺朝霞生辉万里。
紫霄楼中,无边寒芒纷飞,似流星坠空,密密匝匝,仿若星河浩瀚。
“箭太多了!退到墙边去!”
萧云淮高声嘶吼,几人当即眼神交会。
元赫身手不如二人,由他抱着如鸢往后撤退,楚逸之跟萧云淮则死死围住护卫他二人,如此这般一齐边退边奋力抵挡四面八方涌来的箭阵。
整个楼台中央,惟那一人跪在地上深深垂首,鬓发凌乱垂下,瞧不见他神情,不动如山。
萧云淮本是要拉着昆玦一同撤退,然他始终死死跪着分毫不动,箭雨接连不断,不给人一丝喘息的机会,元赫双手并用抱紧如鸢用自身去抵挡箭阵,不叫她被任何万一漏差出来的箭矢射中,楚逸之一个人顾及四面八方着实吃力。
奈何不得,萧云淮只能先顾如鸢这边,但箭雨密密匝匝防不胜防,他还是被一箭射中左肩。
眼见萧云淮中箭,萧云澂嘴边不由冷冷笑了笑,瞧着几人这般应对,已经是临危不乱的聪慧举动,但视线扫过昆玦仿若石化的身影时,犹掠过一瞬的诧异,不知其是不是已经伤重死在下面了。
今日之局面虽已偏离了他原本的棋路,不过又焉知眼下不是万般难得的局面?
只要诛杀了萧云淮,他萧云澂又如何不能赢?
没了萧云淮替昆玦挡箭,倏忽便见天罗地网般的箭雨朝他后背射去,其中一箭尤为迅捷一马当先,直直射中他脊背。
骇然之际,萧云淮几人皆惊诧地凝了一瞬,萧云淮眉头紧皱,依旧变了脸色,一眼深望过去,看不见昆玦的面庞,只见着那一箭射穿时,昆玦不禁身形一颤。
萧云澂同样瞧见了这一幕,锋利眉眼间终于露出几许满意的神情,盈盈含笑,原来还没死,久蹙多时的眉宇都不禁松了几分。
而他身边的孟姝烟骇目地望着这一切,萧云澂未曾在意她的神情,摇着折扇浅浅一笑,转过头去看着凌秋几人也不敌他身边的李奕。
一重又一重的护卫合围上去,凌秋领着一队将士浴血搏杀,却终究被李奕接连毙命在奔雷走电的凌厉剑端下,凌秋也被拿下,萧云澂脸上的笑意不由得更深了一重。
万丈晨光耀着紫霄楼台,旌旗摇曳,风且未停。
眨眼间,那道孤零零跪着的孤绝身影后背已如筛子一般,深深浅浅地插了数支箭羽,虽未倒下,但这回想来是离死已在一线之间了。
一口血涌,昆玦木然地吐着血,两手撑在地上,好不叫那副纵亦遍体鳞伤的躯体颓然倾倒。
萧云淮已与楚逸之几人退至墙边,总算不再腹背受敌,他让楚逸之护住元赫跟如鸢,自己则一转身,一边挥剑抵挡箭雨,一边朝昆玦的方向飞身上前。
日光焦灼,昆玦漠然地看着自己右手手腕处深深的血窟窿,恍惚的视线重新凝聚,喉间沉咽,他撑着地忽然晃晃悠悠地站起了身。
萧云淮不住抵挡箭羽,没想到他受了如此重创竟还能站起身。
楼上之人也兀自惊讶,目不转睛地盯着楼下,审量了几许,便朝李奕再挥了挥手,索性将手中折扇一扔。
萧云淮朝昆玦怒喝,既是没死,让他赶紧随他往后退。
昆玦始终漠然地站在中央,耳边没有一切声息,也听不见萧云淮的声音,他揭开天青色的锦囊,望着掌心中那颗辟阳珠,耀着明亮皎洁的濯濯白光,依旧安静。
万年以来,昆玦终于落了泪,他凝神看着那颗珠子,忽而仰首大笑。
白日里的天,竟是这般模样。
他从前万万年从不敢肖想,便如初见时,他在如鸢心中刻画下的印象,他永远都是长夜里的冷星,这世间于他而言本没有昼夜之分,总归他永远都沉浸在幽暗中。
不知年岁,不见天光,仿若一道暗影,孤绝幽独,又难熬。
直到如鸢踏进他洞中。
她拿命换来的珠子,亲自递到他手中。
只求他自在俯仰天地,睥睨纵横人间。
是她让他这道杳无人知仿若幽魂的暗影终于具象。
萧云淮眉宇深蹙,目色中不禁浮上几许隐忍诧异,不知眼前人究竟是何状况,然漫天箭矢再下,他只能一手挡着箭再对他厉喝:“走啊!”
纵然萧云淮语气已十分急切凌厉,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