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启十五年六月初六,宜嫁娶、祭祀、开光、祈福,忌动土、上梁、伐木。
这日黄昏,将军府锣鼓欢天,热闹非凡,朝中与谢必安来往亲近的官眷及谢、王两氏的亲眷前来,但因此婚事匆忙,只宴请了少数往来亲近之人,故而并未大摆筵席。
谢知非站在将军府外笑脸对前来祝贺的亲友们笑脸相迎,一辈子没今天一天笑得多,因着伤口还未好头的原因,不停举起道谢的手传来隐隐的痛意,想到阿刁今日就会成为自己的妻子,他并未将这件小事放在心上。
虽说是没有大办,但府里的门槛依旧快要让这群宾客们踩碎,谢玄作为他的贴身侍卫被他叫去护着阿刁去了,今日身后跟着的是昨日夜里才回来的谢天。
谢天之所以这段时间不在将军府,原因就是被他派去调差宇文公玉的下落去了,他与宇文公玉相约在三日后的夜半在城外碰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据谢天的消息,调查到了这次宇文公玉出行至少带了有几十位贴身侍卫,其中不乏十数位武林高手,要想向上次围困刘墉那般去对付她,想来并非易事,他还需要想出一个能够靠近宇文公玉身边的理由,虽说刘墉的尸首对于她已经有足够的诱惑力,但他总觉得还不够。
自他放出消息之后,宇文公玉的第一封回信便是他想要的是什么,为了能够使宇文公玉相信,他一直顾左右而言它,若是此次在想不出一个理由,他想宇文公玉不会那么轻易的现身。
近几日,谢天便是为了此事特意去往了暗影门一趟,这也是暗影门自上次之后第三次应下他的请求,此后便与他再不相干。
还有三日,他在心中默念,离交换的日子还有三日,应该足够他去布局,只要宇文公玉来,就不怕她还能逃得出去。
“公子,该去迎亲了。”谢天在身后小声提醒。
他离开之前,公子还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与那阿刁之间更是剑拔弩张,哪曾想刚回来就被告知公子次日就要成婚的消息,他还记得昨夜谢玄嘲笑他嘴巴大的都能够吞下是个大馒头。
他在心中暗暗吐槽,怎么公子一遇到那个阿刁就好似变了个人一般,哎,真是情爱误人呀。
阿刁乖坐在一面镜前,被满屋谢氏的女眷围在一处,从清晨就开始打扮后便开始在屋内等着谢知非来迎亲,屋里吵吵闹闹,而她却恍若未闻。
“阿刁,今日子津将这个交给了我,还嘱咐我一定要将这个给你带上,来,手伸过来。”王芷柔从袖中取出一只熟悉的玉镯,正是她故意落在琅琊的那只,原来谢知非竟一直收着。
“这……”
她有些不好意思,这支玉镯明明是她送给自己的,可自己因为和谢知非的事情将其丢在了琅琊,此刻再见到这支玉镯,还要她再次相赠,实在是让人羞愧。
王芷柔看出她的情绪,自顾自地将她的手从腿边拉了出来,察觉到阿刁的闪躲,没有理会直接将玉镯戴进了她的手腕。
为了让阿刁安心,她柔声道:“还记得我当初送你这个玉镯时拜托你的事吗?”
阿刁点了点头,“记得。”
阿刁回想起那日她对自己说过的那句话,她那日将玉镯赠与自己时,说若是谢知非做错了事,看在她的份上原谅他一次。
想到这,她猛然间抬起了头,此刻才明白她话中真正的意思。
“昨日我便说过,是我这个做阿娘的没有提醒子津,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了,所以实在是没有颜面与你相见。”见阿刁神色焦急地看着她,她又再次轻拍着阿刁的手背,“也许你答应嫁给子津有其他的理由,但是没有关系,但今日你就要嫁给他了,我希望你可以看在我还有子津过去的痛苦面前,原谅他这一次。”
王芷柔终于将想讲的话说出,她知道阿刁对子津的心意,也知道她们之间最大的阻碍就是子津强硬的性子,若是子津能够将一切与阿刁数清楚,她相信他们之间是不会成了如今这副样子。
她知道阿刁并没有真正原谅子津,这是她身为女人的直觉,只有子津傻傻地相信道了歉两人便能解开心结,回到从前。
事情若是如此简单,这世间便不会有那么多为情所困的痴男怨女了。
阿刁看着受伤的玉镯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点头,她有些读不懂自己的心了。
窗外暮色渐沉,唢呐的声音由远及近,想来是谢知非快要到了,她握紧十指,知道自己如果再不抓住这次机会,恐怕就再没有以后了。
“好了,新郎官快到了,快将盖头取来。”王芷柔并没有急着要阿刁给自己答案,她相信自己的直觉不会出错。
“是。”
一旁的侍女捧来红盖头,王芷柔双手取过展开,将盖头笑着盖在了阿刁的头上,接着便先行走了出去,她得先到前厅去了。
阿刁虽被盖头挡住视线,但仍旧能够感受到身旁一群人脚步匆忙。
这时,院落外也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