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叫了两个字,妇人似乎有些受宠若惊,慌道:“姑娘折煞奴……奴婢了,姑娘叫奴婢花娘就好。”
“花娘?”楚楚的下巴枕在小臂上,粲然一笑,又重复品味了一遍,“花娘。真好听。”
花娘将额前的一绺碎发拢在耳后,媚眼含羞。
“奴婢的娘生奴婢的时候还在赏荷,奴婢出生在荷花从里,所以取名叫花娘。”
楚楚支起身子,双手托腮,浅笑道:“真好,花娘,名字都是香的。我瞧花婶婶的相貌仪态都不似普通人家出身,想来先前也是在富贵人家待过的吧?”
花娘站的虽是拘谨,但一举一动形态优雅自然,显然是从小受过训的。而能够从小接受礼仪的训练,古今中外都只有一个阶层——贵族。
至于她为什么知道——原主儿时顶着瓷碗站在廊下练行走坐卧的记忆刚刚被她记起来了。
只是回忆,她就已经毛骨悚然汗流浃背了。真是可怕,比军训还可怕!
魔鬼式训练,一举一动自小就要刻进骨子,由这样可怕的经历练就,不论经历什么,都难以彻底磨灭。就像从小熟读圣贤书的举子,绝不会张口闭口就是脏言污语。
只不过在她这儿,里子换了,壳子也不听套了,肌肉记忆也一并毁的一干二净了,原主的罪彻底白受了。
她几乎可以想象,原主有多么端庄大方,她就有多么的坐立不安,动若脱兔上蹿下跳,惨不忍睹……若是原主显灵,能气得当场一个巴掌扇过来。
话说回来,花娘大概受过训,但并不如原主一般苛刻,是以只训了形态,未塑心神,因此才会人前拘谨,做不到落落大方。
而芸娘,学的更浅,底子更弱,形态气场都不及花娘。
楚楚刚想让云枝把墨无痕买的点心拿过来,请她们母女坐下边吃边聊。恰在此时,“得得得”,木门轻响,白玉轻柔如羽的声音传来:“楚三姑娘在吗?太子殿下想要见您。”
萧遇?楚楚瞬间紧绷起来,“在!在的……”
原以为萧遇又要她上楼跪着,没想到,云枝拉开木门,迎面就是萧遇不苟言笑的那张脸。
扑通——云枝连忙下跪,芸娘母女也跪拜在地,抖得厉害。
萧遇负手走到楚楚面前,俯视着她,窗外阴云压过行船,暗影寸寸攀上他的脸庞。
楚楚仰视着他,额头冒汗。
乌云压顶,她招架不住啊!
好在,念着她病体未愈,萧遇没再执着于让她行礼。
一侧,云枝跪在地上急得发狂:姑娘啊,你倒是起来让座啊……
她实在忍不住了,没等萧遇让她平身就窜过去把楚楚对侧的那把椅子搬过去了。
萧遇睨一眼椅子,撩袍坐了。他拉过楚楚的右手,用力握了握,拧眉道:“楚楚的手好冷。江上风凉,既然身子弱,无事就勿要随意乱跑。”
楚楚心里头“咯噔”一下。萧遇这是意有所指?莫非昨夜的事没瞒住?
又听萧遇道:“哪怕半夜说不着,也不能去甲板上吹风!若不是巡夜的人瞧见你晕了,楚楚,你可知后果?”
后果?琉璃碎毒发,一命呜呼呗。
楚楚长舒一口气,原来墨无痕用的是这个理由。不过为防止萧遇话里有诈,楚楚决定装聋作哑,假装头痛地揉着太阳穴,不作应答。
萧遇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转而问道:“这两人就是你求墨无痕买的丫鬟?”
楚楚:“……???……是啊……”
啪!
始料未及、突如其来、毫无理由地,萧遇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
他这一巴掌抽得极快,带起一阵疾风,“咕嘟”一下,撞得耳膜“嗡嗡”响。萧遇习武,这一巴掌是收着力的,可依旧打得她右脸发麻,紧接着,是一波热辣辣的痛,像是辣椒油浇在伤口上,有如炭火炙烤。
萧遇站起来,垂眼低睨她:“本宫说过,会再挑好的丫鬟给你,你又何比急着要人!楚楚,不要仗着本宫的宠爱就不把本宫的话放在心上!更别尝试着来忤逆本宫!”
他一脚踹开木椅,冷睨着芸娘母子,“来人,”两名带刀侍卫推门而入,“拖下去,沉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