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撑着身子又坐直了一点。刚刚跟灵耳说话时琉璃碎发作,不小心疼晕了,但一觉醒来精神头莫名不错,便与智无双玩笑道:“三当家的,您终于承认自己是糟老头儿了?”
糟老头儿这三个字,绝对不冤枉他。
楚楚向力无穷打听过智无双。
智无双,顾名思义,义帮里的智慧担当。年近花甲,发须飘白,穿一身破烂彩衣——据说这衣裳本是件白袍,后来破了补补了破,原先的白绸缎所剩无几,五颜六色全是补丁。
对于这一身“百补之袍”,他本人毫不在意,穿的极为自在。
除了这件彩衣,他还常年执一把蒲扇,据说刚入义帮时扇面还只破了两个洞,几年混下来,扇子几乎破的只剩了扇骨。不是没人劝他换过,但似乎这把扇子对他而言意义非凡,宁死不换,后来便也没人管他了。
破烂彩衣加破蒲扇,智无双确实当得起一个糟字。
他虽然年近花甲却是为老不尊,与薄云义、力无穷拜了把子之后,强硬地占了“三弟”的位置。故而当日凶帮突袭时,他喊薄云义一声“义兄”。
除此以外,素日里谁敢叫他“老头儿”他就跟谁急,一急起来面色涨红,血筋突起,像是下一秒就要完蛋。老人家,实在惹不起,所以义帮之人表面尊他一声“三当家”,背地就像力无穷那样,喊他“破扇叟”。
也算是其乐融融的昵称了。
听楚楚叫他“糟老头儿”,智无双手中破扇一挥,道:“小丫头,再叫一声,这根救命稻草我可就扔火了烧了哈!”
他摇了摇手里的“一枝花”。丛花满枝,不见枝木,烈焰如火,片叶不生。
楚楚猜道:“莫非……这就是无枝花?”
枝子上尽是细碎的花朵儿,密密麻麻,极尽热烈,掩盖住枝干本色,仿若无枝而生。
智无双随手一抛,灵耳眼疾手快地接了,一把捋过,细碎的花儿悉数落进热气腾腾的药汤里。
价值万两金的东西,毫不心疼。
“不是说无枝花有价无市吗?怎么……”怎么宫里没有,一个小小的匪帮却有?
智无双继续摇着扇骨,“小丫头命大,赶巧义兄前头劫了家黑心的药商。”他瞅了楚楚一眼,“别太感动,破花而已,与其压箱底烂掉,不如救你一命。咱们还指望着骠骑大将军和太子殿下拿钱赎人呐!别你到时候折在咱们这儿,没得偷腥不成白惹一身骚!”
楚楚:“……灵耳哥,没想到你还会治病救人。”
匪帮里的称呼杂七杂八,智无双早已无感,对灵耳这个称呼是一点惊讶也无,只是解疑道:“这小子家里头开武馆,打小习武,磕磕碰碰的也就摸了些医道,不精。”
灵耳沉默地搅着罐里的汤药。
楚楚突然有种碰到蹩脚医的感觉,心下悚然,“既然不精,那这药……”别药方开错,糟蹋无枝花事小,万一两药相冲,她一命呜呼了怎么办!
智无双哈哈一笑,“放心,这药方古籍有载,他是看着书配的,错不了!”
楚楚松了一口气,“除了无枝花,其他药材也不好找吧?”
她记得墨无痕嘟囔过,解药里多数药材散落各处且极为珍贵,就算有银子也未必能在短时间内找齐各种药材。
“有古籍,各式珍奇药材也应有尽有,义帮真是厉害。”
这次轮到智无双奇了。
“诶?小丫头,你难道不知道?这些药……害,咋们义帮可不贪你记个救命之恩。这药里除了无枝花,其他都是你荷包里配好了的,分量是半点儿不差。”
楚楚一模腰间,果然,荷包空了。解开来闻,里面残留着浓浓的药香,全然不是先前清淡的紫藤花香。
这么些天真是吓傻了,连身上的香气换了都不曾发觉。云枝不通药理,也不可能是芸娘与花娘。那么,莫非……是墨无痕换的?
智无双继续道:“你合着是真不知道!要不是你挂着荷包日日吸着药香,琉璃碎早要了你的命喽——”
当当当——洞外响起急促的铜锣声。
“刘瞎子又来了!”
“操——还让不让老子歇个觉!”
“这人怎么打不打不见少哇!”
“啧,都穿盔甲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孙老头儿来剿匪嘞!”
“切,就凭那个窝囊废县令?老子大刀一震,他就吓得屁滚尿流叫爷爷了!”
“三当家!谁看见三当家了!”
“吵什么!老子先出去跟他干一架,杀杀他们的威风!”
“二当家你冷静点,大当家还没发话回击呢!”
“……”
洞外一片混乱。
智无双头大地用扇骨戳戳脑袋,道:“小阿朝,你搁这儿看着,本当家的出去瞧瞧。”一边走,一边有叹,“嗨呀,这个寨子少了我,真是不行啊……老老少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