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一边念叨一边将手中醒木狠狠一拍。
“想当初皇家内定了林家嫡长女为安王正妃,眼看好事将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消息扬言这位林小姐其实是错养的下人之女!”
吃了甜点,裴雅又有些犯困,颓废地用筷子挑着小酥饼一口一口慢慢嚼。
这事情她比谁都清楚。
想当初流言刚起时,林府都觉得是有人为了搅黄林家攀附龙子的机会,才借着坊间好事之人传言假消息。
可事情越演愈烈,连宫里都过问,上皇还亲自派了御医给林晴霜与不知名的村姑裴雅做了鉴定。
结果让人难以置信!这裴家村的裴雅不管是相貌还是当年伺候的奶妈指证的胎记位置都一模一样。
反观林家那位大小姐不仅长的不像,背上也无胎记,也不知道这些年洗浴时是否有人发现不妥。
好事者一片哗然,直接将林家林晴霜和裴雅推向了浪潮之巅。
林夫人对林晴霜疼爱至极,也不可能看着她被中伤,便和林太傅商议,先依着宫里意思将裴雅给接回来给个名分,而林晴霜依旧是好好的正经大小姐。
若是裴雅当真是亲骨肉那就接回来好好待她就是,可穷乡僻壤狭隘地方养出来的人和大家小姐的气质格格不入。
尚且裴雅言谈举止粗俗难见,还一脸阴郁乏闷,见了人也是畏畏缩缩的让人不喜。
林夫人觉得她要是认了以后在侯门夫人面前的脸面可就丢尽了。
对于其他人尚且当个闹剧看,但对于林家却是阴霾——毕竟失去了一个靠山。
而且因着这件事,导致有意纳妃的皇家直接没了音讯,林晴霜更是气的砸了满屋的瓷器摆件,直接恨毒了裴雅。
林夫人虽然也气,但到底年长一些,处事老练,很快就稳住了心神,让林晴霜按捺住性子广施善缘,半年下来倒是得了不少好感。
民间更是有言:“林府有女,佳人天成,芙蓉有命,野花不及。”
为了让那安王回心转意,林夫人培养还未及笄的林晴霜执掌中馈,她本人就在一旁看视辅佐,王孙贵子亦是有不少倾慕者大叹“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一时林晴霜风头颇盛。
“二人情投意合,偏生让老天嫉妒,不过千灾百难终是得了好姻缘,两人已于上月完婚,老夫虽不得亲眼见那盛况,却也是心喜,那安王情深意重,林小姐也是天人之姿,郎才女貌,堪称璧人啊!”
先生讲的声泪俱下,最后也谴责起了那位乡野真千金。
一会儿说不知好歹,不会儿说心肠歹毒,最后更是将裴雅说的心如死水。
“心妒林大小姐得了皇妃之位,竟然心生歹念,意欲陷林大小姐于不义,最后自食恶果,溺水而死!唉!”
先生唉声叹气一番,痛心疾首:“怎么能干出这种事?今日听闻,老夫也是痛惜......”
他叹着气,摇头晃脑,似乎在惋惜。
台上台下鸦雀无声,静得可怕。
这时突然响起一阵叫好,随即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等等——
裴雅嘴里的糕点都不香了,听那老头扯了半天,越听脸越黑。
她……死了?
——妒忌林晴霜成了皇妃?
——陷害不成自食恶果?
——一朝失足溺水而亡?
裴雅就这茶水将噎在嗓子眼得桂花糕咽下去,一言难尽地看向同座下众人一起摇头大叹得说书先生。
抛开内容不谈,她觉得老头儿讲的挺有道理。
但她怎么觉得这老头是林晴霜请的托儿?就为了让她这村野丫头发挥最后的价值。
周林见裴雅表情奇怪,也顺着裴雅的目光望过去,看到那位老先生正坐在桌前侃侃而谈,不免疑惑:“裴姑娘……你怎么了?”
裴雅神色恍惚:“没什么,我只是来得不巧了。”
起猛了,听见自己得死讯了。
有点惊讶,别介意。
周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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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深秋的夜晚风很大,吹在脸上生疼,路边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是鬼哭狼嚎般,吓得人心惊肉跳。
裴雅裹着褥子窝在马车一角,因为糕点内的糖分转化需要不少时间。
体质限制,导致睡得昏天黑地,小小也没办法处理,只让她赶快完成任务恢复。
裴雅瘫着,堆都堆不起来。
心想——
你要不听听你在瞎云什么?
这荒山野岭,养蜜蜂完成任务,你还不如找我做人的证据来的实在。
马车外的风越刮越厉害,呼啸而过的狂风卷起了漫天飞舞的落叶。
裴雅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包裹住了,身体里似乎有无数的蚂蚁在爬动,又痒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