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一在次日的一大早,天刚刚亮的时候就随着身体强壮些的村人们进山去了。
小莳早就在他的行囊里装上了两个被她捏的非常厚实的饭团,他的刀她也重新护理了一遍,还找出来了他最厚的衣服准备上。
虽然她知道缘一并不怕冷,他早就能做到全天维持呼吸法,血液流动比常人要快许多,这样带来的结果就是体温常年偏高,不惧寒冷。但是!知道是一回事,她会为他准备什么又是另一回事。
她担心他和他担心她都是一样的道理。
“一路顺风哦。”小莳略显困顿的揉着眼睛,送别缘一。
“好,小莳你也回去再休息一下吧。”
她昨天为他捏饭团护理日轮刀找衣服忙到很晚,今天出发的时候缘一本来不想喊醒小莳的,但是小莳起的比他还要早。
小莳点着头,站在门口目送缘一离去了,直到那高大的背影走远,在她的视野里渐渐地变成一个小黑点,最后消失了,她才拢了拢衣服回到屋子里。
本来是想休息一下的,但是传来的急促敲门声让她暂时打消了这个想法。
屋外的人大喊:“巫女大人!巫女大人!您在的吧?”
“说了不要喊我巫女大人啊。”小莳抱怨着,还是走过去拉开了门。
外面敲门的是她第一次救治的那个小孩的父亲,叫藏次郎,他嗓门洪亮中气十足,不像受伤或者有病的样子。小莳又把目光挪到了他身后的那二人身上。
两名男性,其中戴着斗笠的那一个搀扶着另一个,而被扶着的那位身上破破烂烂的全是伤,右臂更是自手肘之下全都没有了,伤口还有血断断续续的渗出,这个人看上去已经失去了意识,头斜斜的倚靠在同伴的身上,嘴唇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小莳倒吸一口冷气:“怎么会伤的那么严重?”
她侧开身放他们进来,藏次郎解释道:“我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来这边是找医师的,但是永光他您也知道,他不是很久没回来了吗?今天早晨他们还组织人进山去找了呢,我一看就把他们带到您这里来了。”
永光,就是那个离家探亲很久没有回来了的医师。
小莳很清楚自己于医术一道上的水平,干脆实话实说:“我也不确定我行不行,总之我先试着处理一下吧……对了,得去找永光先生家里借一些止血和消炎的草药才行。”
藏次郎倒是热心肠,这点小事他表示他来就行,随后便跑去找医师永光的妻子借草药去了。
小莳扭头跟那两个人又解释了一遍:“我并非真正的医师,也只能做些简单的处理,再多我可能做不到。”
带着斗笠的那人道:“谢谢,拜托您了……拜托您了。”
这是这个人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听起来意外的年轻,年纪应该不会多大,是一个因同伴重伤而低落自责的年轻人。但其实他身上也受了伤并且不轻,小莳看得出来,他刚才进来的时候步伐很沉重。
可小莳肯定要先紧着伤情更加严重的人,便对他说:“桶里有水,这里也有干净的细布,都可以用,你先给自己处理一下吧,我可能一时半会儿顾不到你。”
那人点头,将头上的斗笠摘了下来,果然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还有着一头如火焰燃烧般的鲜艳颜色的头发,有这种颜色头发的人其实很少见,而小莳恰巧见过,并且熟识。
她的呼吸紊乱了片刻,有旧时的记忆汹涌而来,让她一时忘了动作,只定定的望着少年的眉眼。
“你是……”时隔多年的再遇,反而使人犹豫,小莳不太敢确认的道:“是柊吾吗?”
骤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少年抬头看向小莳,一直在担忧同伴伤情的他到现在还是第一次把注意力转移到小莳身上,仔细打量起她的脸。
被村人称为巫女大人的人是个身姿纤细的少女,穿着寻常的衣服,而不是白衣绯袴的巫女服,她一头浓密的黑发高高束起,皮肤非常白,和她搭在肩头的黑发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盯着她浅淡蜂蜜色的眼睛,难以置信的说:“难道是小莳妹妹吗??”
确认了,这就是柊吾。
但小莳却很不高兴,她哼了一声板起脸:“什么小莳妹妹,你也没第一时间就认出来你小莳妹妹啊。”
她可是看一眼他的头发就认出来了呢!生气!柊吾真是个大骗子,走的时候还说他们是永远的好朋友,他要一直记得她,这才过去几年?他认出她居然要看那么长时间!
小莳不理他,去检查另外那人的伤口了。
柊吾本来是想自己去处理伤势的,但是认回自己多年不见的伙伴之后他似乎连身上的伤都不疼了,一直围着小莳:“真的是小莳!抱歉我一眼没认出来,你和以前比真的变了好多,这些年你过的怎么样?怎么变成了巫女?”
而面对童年的小伙伴如此之多的问题,小莳的态度却异常冷淡:“让让,你挡我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