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黑暗,唯有一只红色蝴蝶在前方引路,洒下星星点点的碎光。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个红衣女孩。
女孩有着与她相似的脸,正一板一眼的练着剑,哪知剑一下子飞了出去,划破掌心。
女孩蹲下,有些失落,微热的眼泪流到掌心伤口上,“第二十遍。”
“我是不是,不适合做剑修?”
容簌衣见此处画面似曾相识,正想过去安慰她两句。
可容簌衣伸手,才要触碰到她,那女孩不见了。
迈出一步,周遭又换了一幅画面。
暮色蒙蒙,山河黯淡,寒风瑟瑟,枯叶飘零,天地阒寂。
参天枯树下,歪歪斜斜插满了剑。
风卷过萎黄的落叶,所有的剑都震颤起来,数剑齐鸣,听起来隐隐若呜咽。
天地剑冢?
执剑者死后,生前所用之剑通常会成为无主之剑,可直接为下一任主人使用。
可若执剑者执念太深,剑的灵识迟迟不肯散去,便回归天地剑冢,万古孤寂。若执念散去,也只会变为废铁。
天地剑冢在九州尽头,是寻常人无可抵达之处,此处四季交替很快,严寒酷暑,风吹雨打。
此处的剑,有的已然被腐蚀的摇摇欲坠,也有的依旧峭拔耸立,闪着撕裂空气的寒光。
比如面前这柄雕刻着繁花,镶嵌着翡翠玉石的剑,枝蔓繁花,若见春山。
她想将落于上面的枯叶拂去,却见剑柄微亮,猛然被拽入一个场景中。
雾气笼罩森林,远处火光闪烁,面容清隽的男子策马疾驰,胸口流下的鲜血与扬起的尘土一同洒在路旁的藤蔓青芽上。
容簌衣:云都城主???
容簌衣出声喊他,花召却好像没听到一样,她试着使用术法,却仿若变为了局外人,根本动不了画面中的一草一木,只能看着。
黑雾穷追不舍,林中之雾愈来愈浓,数双赤红的眼睛于黑暗中出现,发出阴森的咯咯笑声。
他挥剑斩除最后一团黑雾以后,终于滚下了马。
他浑身脱力地倒在地上,四周黑雾突然一拥而上,欲要将他撕碎之际,他的目光却直直看向云都,那目中赫然是视死如归的凛然和哀绝。
“知瑕……”
“阙儿和云都便交给你了……”
画面缓缓被拉远,最终成为掺杂着刀光剑影的一点涟漪,凝聚成一滴泪水。
雷云压城,黑色诡异的雾气靠近,仿若要将整座城市吞并。
城墙之上的珠钗华服的夫人突然身形一滞,一滴眼泪从脸颊滑落。
漫天剑光骤盛,化作长虹,震慑四方。
瑕夫人?
容簌衣还想继续看,却一同被震了出去。
她想起沈夫人说的九州之战。
她为何会在此处看到花召和瑕夫人的过往?难道……其中一个人的灵识在此么?
可只有已逝去之人的灵识才会留在剑冢,花召和瑕夫人明明好好的……
或许不是他俩的,是另一位旁观者的看到的呢?
容簌衣还未想明白,便被震出了画面,一个趔趄,面前是另一柄雕刻着繁复云纹的剑,点缀着碧蓝色的宝石,虽然是清冷色调,却觉祥和治愈,流光溢彩。
紧接着又被吸入另一幅画面中。
群山如黛,云霞被晕染成璀璨的粉金色。
粉衣少女和鹅黄衣袍少年在论剑台上切磋,没过两招,粉衣少女便被击败,倒在地上。
鹅黄衣袍少年面上带着不符合年纪的成熟,面色一变,上前扶起她。
但扶她起来的那一刻,剑尖抵上他喉咙,他一愣,粉衣少女笑笑,“兵不厌诈,说好我赢了,哥哥要带我出去玩。”
一旁看热闹的青衣少女捂嘴轻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鹅黄衣衫少年这一次却不复之前宠溺,而是冷冷推开她,面色微愠,“你执剑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赢我?”
粉衣少女清澈的眼雾气氤氲,委屈的埋进青衣少女怀里,“姐姐……哥哥今天好凶……”
青衣少女失笑,“你呀。”
容簌衣心想:这粉衣少女和青衣少女……倒是有些眼熟。
这是何处?
远处九色鹿踏着祥云,在天空驰骋,行走间发出清脆的梦铃声,所过之处似有流星滑落。
但下一刻,九色鹿的胸口被一只赤红色箭矢刺中,骤然从天际坠落,发出哀绝鸣声。
一道声音清澈而冰冷,宛若穿透遥远山风,回荡于天地山峦之间——
“攻。”
立于云端之上,头发火红、长相妖艳的的男子收到命令,似笑非笑的舔了舔唇,搭箭,拉弓——
“这一天,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