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吃了无数藤条;在边关时,又跟随扶光画药草图鉴、犯人像;入京后,在学堂被夫子“格外照料”,在家被许明姌风雨无阻地钉在书案前挑灯夜读。
总结上辈子的画画经验,可以用“身经百战”一言蔽之。
只论她画画的技法,那绝对是无可挑剔的。
可。
雾杳不知为何,自己就是死活画不出让能令别人道一句赞的画儿。
话又说回来,雾杳其实也不是没有一技之长,曾数次和想放弃时文一般,强烈地想过不再学画。
譬如,她就很喜欢跳舞。十六七岁时的舞姿,连女学擅舞第一人的许明姌见了都自叹不如。
峣峣阙中有一种特例授予的博士职位,只需某一门艺登峰造极,便可考取。
许明姌说,以雾杳的舞艺,足以考得这类女官。
不过,前世,雾杳并未在人前跳过舞。
一是在边关时,扶光就千叮万嘱过让她不要跳;二来,父亲许晓泊第一次撞见她跳舞时,怒斥她“妖妖冶冶、搔首弄姿”,喝令不许再跳,雾杳那时也拗气上来了,没能守住鸨母送她的“惜字如金”四字箴言,十分莫名其妙地问道:“为什么?”
许晓泊脸一阵红一阵白道:“没有为什么!”
雾杳又问:“凭什么?!”
“就凭我是你爹!”
闻言,雾杳感到奇怪,真诚地发问道:“你是我爹,我就得都听你的么?你既未养我,又未十月怀胎生我,不过是在女子身上流过几滴汗,就成了什么需要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将你一言一行都奉为圭臬的深恩厚德了么?”
“满、满口污言秽语!孽障,孽——”许晓泊脸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一口气没上来,跟个中元节的纸扎人似的直挺挺一倒,从此,随身的香囊里便多了好几味救心丸、人参荣养丸等。
许明姌终究是怕雾杳把他爹气得归西,于是只偷偷地带着她跳。
后来,许明姌伤了腿,雾杳便再也不想碰舞了。
但是许明姌还是风轻云淡地如往常一般,在许晓泊不在府中的时候、趁着出去踏青游玩的时候,抓紧一切时间指点雾杳,让她练习;雾杳知道,姐姐是怕她难过。所以,为了不让姐姐难过,她也拚命地学,拚命地练。
每次,雾杳看着许明姌只能静坐一旁时,心都在滴血,而许明姌看着她忘我地跳舞,却是发自内心地在笑。
哪怕第一轮抽中的不是舞,而是别的什么也好啊。
偏偏是画……
“时间到。”
雾杳最后一笔堪堪落下,而夏琬琰却早已停笔。
满堂喁喁私语声一收。
两名抱素斋的女学生将画纸收走,夏琬琰慢腾腾从凳子上起身,眉弯目笑地对雾杳道:“对了,还没问雾大姑娘,准备用什么做彩头呢?”
历届比三朝的彩头都极贵重。那些个前朝的古董花瓶啊、御赐的玉如意嫁妆之类的,断断是拿不出手的。
非得是价值连城、人人趋之若鹜的东西不可。
比如那不着调的先皇,就是拿了自己儿子的终身大事作赌注。
雾杳那桩被挪到许明姌头上的、与先太子沈渊的婚事就是这么来的。
雾杳连比三朝都是一拍脑袋想出来的,哪儿有闲暇准备什么彩头呀?!
不要彩头不行吗?她们能不能只斗艺?她很想这么问问骆华岑。
可面对台下这么多双眼睛,她要是说自己什么都没带,第二天雾家长女一毛不拔的消息飞遍京城后,她爹可能就真的中风瘫在床上了!
雾杳嘴边的话到底打了个弯,道:“我的彩头……我的彩头是一盒可以皓体丰肌的冰肌膏。”
啥玩意?
夏琬琰的白眼差点就没忍住,她使劲掰了一下,才把自己的语调掰回大家闺秀的那股子不急不慢,“雾大姑娘莫不是在寻我开心吧?养颜之物,十个里有八个都自称‘冰肌膏’,可从未听说哪个是真有‘冰肌’神效的。”
“倒不是我要惦记些你什么,只是……”怕被认为眼皮子浅,她先是描补了一句,随后眉毛神气地一扬,几乎要飞出脸膛,“我呢,可是愿意献出祖父赠我的‘掞天剑’的,你想好了,真只拿一盒养颜膏对赌?”
话音刚落,台下又是一阵骇诧骚动。
掞天剑是昌平侯府老爷子当年跟随太初女帝打江山时用的神兵利器,据说削铁如泥,水火不侵,剑身至今照面如镜。
多少人想见一眼都不能,万万没想到,老爷子竟舍爱送给了夏琬琰?
夏琬琰总夸谈自己在祖父面前受宠,看来确有几分真。
雾杳本没打算多嘴,可既然夏琬琰挑起话头,她也不好继续如前世般闷不吭声。
她狐疑道:“你不是很羡慕我这一身皮肤吗?用冰肌膏兑水沐浴后,无论是老是幼,皮肤是黑是白,是粗是细,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