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或许从头到尾就是个悲剧,文森特本以为只要自家小姐能过得开心幸福,那么即便安格斯曾犯下无法弥补的错误,他也能够将这些事选择性遗忘,完成梅雷迪斯最后的命令,用剩下的生命来守护好她。
但,令文森特没想到的是,这血淋淋的真相会有再浮出水面的一天,而且提起这一禁忌的对象居然会是他这位经历过生产好不容易养好了些身子的女主人。
虽然还抱着小少爷,但他几乎是立刻单膝跪地行礼,再特地压低声音,“无论小姐准备做什么,属下都永远忠诚于小姐,请小姐吩咐。”
见此,凡妮莎更是想哭,可现在还不是时候,她硬是将眼泪忍住再指了指侧边的椅子示意,“先坐下吧,文森特,我从小便由你照顾,除了哥哥,你就是最了解我的人,你也该明白我的想法,我..想离开这里。”
就算她不提,文森特也能猜到自家小姐的心思,在知道真相的前提下还在这待着本就是慢性自杀式的煎熬,所以他对这点并无异议,只是提了句,“属下自当追随小姐,但小姐得想好一点,是否带着小少爷?”
这的确是个难题,凡妮莎只要看见这个孩子,那颗心便能暂时安宁下来,自然而然将自己所有的温柔流露,但她此行用逃亡来形容也不为过,他还这么小...
不过文森特当然清楚她肯定也万分纠结,便适时给出了建议,“属下明白小姐的顾虑,小少爷实在太小并不适合一起带走,可请恕属下直言,如留下,那么家主只会将小少爷当作筹码,在属下看来,比起小少爷,家主更在意小姐您。”
事实上,文森特的言辞已是非常委婉,凡妮莎不是不知道他不喜欢这个孩子,平时从不管,只知道往仆从那里一丢,甚至都不会去主动过问,除非是她逗孩子开心从而忽略他时,他才会从她怀里抱过去,免的她累。
再说的直白点就是,如果这个孩子的母亲是其他女人,安格斯大概率会任其自生自灭,更不可能接进卡特的宅邸,又或者更残忍,为了避免因这样的变量可能引发的任何后患,他一定会选择直接抹杀。
可她不行,即便安格斯杀害父亲和祖母,这个孩子是无辜的,更何况还是她辛苦怀胎生下的骨肉,她怎么舍得?
因此,就算Megnas还很小,她必须带着一起逃,这样才能全无后顾之忧。
“我知道...这样的事,他当然做得出来,这明明也是他的孩子...”
本已咽下眼泪的凡妮莎再望向睡得正香的孩子,又实在忍不住想哭,那些孕期和他一起的美好画面在脑海里不断重复,刺激着她饱受折磨的心。
直到文森特轻声唤了她一句“小姐”,凡妮莎才回过神来,“这样也好,卡特家族必须留有血脉,绝不能断绝在我这里,否则...我实在不知该怎么面对父亲和祖母了。”
看着从前那个总是带着微笑从容不迫的少女变成这幅模样,文森特便心疼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姑娘,“小姐不必如此勉强自己,属下认为老家主绝不会怪您,造成如今局面的从不是小姐。”
不过凡妮莎只是摇头,“但...也有我的原因不是吗...如果,如果我当初能更坚定地拒绝,他也不会有这种过激想法...也许...”
可说着她便没了下文,这样的说辞就连都觉得太傻太天真,就算当初真的这么做了,只会加速父亲和祖母的死亡而已,并且结果或许比现在更糟。
一时之间沉默蔓延,庭院虽已步入夏季,但温度并未高到哪儿去,即便阳光明媚灿烂,但在阴影下还是十分舒适。
而光线下的树木花草正努力汲取用以生长的力量,比起春日复苏更蓬勃生机,是一副再天然不过的象征生命力的画卷。
一切都这么的美好,可从凡妮莎想起那段记忆后,她没有一刻离开过阴影,黑暗将她整个人笼罩,她多么地想触碰光明,可亲人朋友的死就像无数挣不开的锁链,缠绕她的全身就此禁锢。
而那个罪魁祸首却沐浴在阳光下和她相对而立,那些锁链的源头则掌握在他的手里,用自以为为她好的方式控制她未来的每一步,以延续幸福的假象而已。
注视着她似乎在发呆愣神的模样,文森特哪能不理解她此刻的心情,连忙安慰,“小姐,这从不是您的过错,家主心思深沉,即便是老家主在世时也曾有所忌惮,但没人能想到他会选择最极端的方法,逝者已逝,还请小姐保重身体和小少爷。”
但凡妮莎没回答,她的目光依旧在右侧阳光下的那丛盛开的洋桔梗上流连,数秒过去才缓缓开口,“我没事,文森特...你说得对,他不在宅邸,这是最难得的机会了不是吗?”
...
安格斯此次出行伦敦确定需要一周时间,据得到的消息,似乎是因为有好几个大型活动都连在一起,而除谈合作事宜外也受皇室邀请出席,虽对巫师而言来回方便,但终究不太合礼数,为此才会决定停留。
宅邸内的仆从除了总跟着安格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