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被带到逸溪堂时,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直到看见温知怜身上那件鲜艳的蜀锦红裙,愣怔一瞬,方才诚惶诚恐地跪下来。
“二小姐库房的钥匙,平日里谁在保管?”温语棠也懒得跟一帮奴仆废话,直接切入主题。
按身份地位,本应是资历最深的赵嬷嬷带头回话。但她自跪下以后就魂不附体,左顾右盼,半晌没出声。紫苑见状便代她回道:
“小姐库房的钥匙有两把,一把平日里由赵嬷嬷保管,另外一把放在小姐的妆奁里。若赵嬷嬷不在,小姐又要取东西,便会把钥匙交给奴婢,让奴婢们去取。”
温知念附和着点头:“是的爹爹,赵嬷嬷将库房打理得可好了,前两天还在清点呢!”
温语棠冷笑:“清点得那么勤快,怎么没发现小姐的东西被人掉了包?”
过了最初的惶恐,赵嬷嬷渐渐冷静下来了,眼珠转了两转,就扯着嗓子辩解起来:“冤枉啊老爷!小姐库房里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一件衣服上拇指大点的宝石,老奴怎么顾得过来?”
话音刚落,温知念差点把刚喝的茶水喷出来。
好家伙,这就是传说中的不打自招吗?她以为审问这老奴还要再费些时间,没想到这才刚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她好不容易将茶水咽下去,状若惊诧道:“赵嬷嬷,谁跟你说今儿个找你们过来,是为了衣服上宝石的事啊?”
“这.......我........”赵嬷嬷这才意识到自己嘴太快了,恨不得当场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磕磕巴巴地为自己找补:“老奴.......老奴是看见三小姐身上的衣服.......猜......猜的.......”
“你还挺会猜。”温语棠从一旁的管家手里接过一本册子,漫不经心地翻着,“那你再猜一猜,小姐库房里还有哪些东西也被人动了手脚?”
赵嬷嬷看这架势,就知道温语棠已经派人去库房检查过了。两相权宜之下,心一横,干脆将祸水引到旁人身上:“定是屋里那些手脚不干净的丫头,趁小姐不注意顺了东西。老爷明鉴,老奴一把年纪了,要那些珠宝首饰有何用.......”
紫苑跪在一旁低眉顺眼,未作争辩。青蒿这个暴脾气一听就不乐意了:“赵嬷嬷,脏水可别往我们身上泼。谁不知道你家男人好赌成性,一年得在城南赌坊输个几百两。你一个月月俸才二钱银子,哪来的几百两让他充大爷.......”
温知念托腮看着这俩狗咬狗,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看来她房里这些眼线也只是为了一些蝇头小利攀附苏姨娘,并不是她精心培养的“自己人”,否则不至于心理素质一个比一个差,丝毫没有团队意识。一旦危及自身了,卖起队友来一个比一个快。
赵嬷嬷的脸气得青一块白一块,还想再争辩什么,但温语棠已然没了耐心,拍案怒道:“在这应州城里,就是一块石头本府也能查出是从哪个山上蹦下来的,更何况是我们温府出去的东西!再不老实交待,就丢到县狱大牢里,尝尝刑棍的滋味!”
赵嬷嬷闻言跌坐在地,抖如筛糠,求救的眼神投向苏姨娘:“老爷,姨娘........饶命啊........老奴不敢了.......”
她最开始只是抱着侥幸心理,寻一些不值钱的玩意儿出去变卖。后来见小姐毫不在意,贪心也就越来越大,直至今日东窗事发,她才猛然意识到自家老爷是一州知州,便是让她死在牢狱里也跟碾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她此时唯一的希望都放在苏姨娘身上。
不远处的苏姨娘被她盯得浑身发毛,她知道,今日之事,温语棠决计不会从轻发落的了。
“来人!”苏姨娘闭了闭眼,再度睁开时,柔婉的面容瞬间变得狠决:“把赵嬷嬷押下去,重打五十棍,赶出府去!”又像是怕赵嬷嬷求饶聒噪,命人用布条将她的嘴堵了起来。
温知念听得心里一惊,赵嬷嬷平素只是有些作威作福、手脚不干净,她原本只想借着温语棠的手小惩大戒一番,将她调离自己的院子,可从来没想过要她的性命。
门外走入两个健壮的家丁,迅速上前缚住赵嬷嬷手脚,她极力挣扎,钗发散乱,被汗水打湿了,黏在惊恐无助的面容上,让温知念想起了小时候村里杀猪的场景。
也就是这一刻,她突然真切地意识到,这不是游戏,赵嬷嬷不是一个由她掌握生杀大权的NPC。若因为她的设计让赵嬷嬷丢了性命,那她与割喉放血的刽子手有何区别?
“爹爹!”温知念忽地急道:“赵嬷嬷在女儿身边侍奉了这么多年,除了偷盗一事做得不对,其他方面也都尽心尽力.......”
“念念,御下不可仁慈过甚。”温语棠看出她心中所想:“若不能杀一儆百,日后府内还如何整肃家风。”
“可赵嬷嬷不是普通的奴婢。”温知念为了保下她这条命,也只得昧着良心说些恶心话了:“女儿自小与母亲分离,是赵嬷嬷在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