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青蒿看着床上四仰八叉抱着被子流着口水的大小姐,惊愕的眼神又转向坐在梳妆台前淡定挑着首饰的二小姐。
“小姐,您何时与大小姐......这么要好了?”
这话僭越得紫苑微微蹙眉,但她什么也没说,仍安静地为温知念梳着头发。
温知念清楚,她院子里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苏姨娘的眼睛,因此也不打算掩饰。
“她是我长姐,她要来我房里休息,难道我还能拒之门外?”
这话说得也是实情,昨晚确实是温知楠不打招呼闯了进来。她并未表露自己对温知楠这一行为的喜恶,青蒿一下子也摸不准她的态度,只好讪讪道:“奴婢多嘴了。”
“等长姐醒了,告诉她我先去栖梧院了。”
温知念收拾妥当后,便带着紫苑、茯苓先行去请安。她怕温知楠醒了之后,与她过于亲密,引起青蒿的警惕。
如今她态度不明,与两边若即若离,苏姨娘必先会试探一番,看看她这颗棋子有没有叛变。若是上来就明确表态站主母队,那苏姨娘还不往死里整治她。
更何况,昨晚她已知道姚氏对自己的态度。姚氏坚信是她的诬陷害死了薛嬷嬷,碍于这一层血脉相连的关系,才没有一剑杀了她。但她也绝对做不到像待温知楠一般待自己。
在这个府里,她谁的队都不能站,若一定要选一个......
那她站自己。
栖梧院是府里最气派的院子,从温语棠取的名字就可以看出,这个院子原本就是留给姚梧住的。可她在幽州置气了十几年,正当苏姨娘觉得是时候给这院子改个名、换换风水了,温语棠却让她卷铺盖腾地儿了。
因此再次踏入这间院子,看着自己往昔精心浇灌出来的花草树木,如今都为他人作了嫁衣,苏姨娘的心都颤巍巍的痛。然而她的面上丝毫不显,白皙的鹅蛋脸上挂着温婉的笑,连嘴角的弧度都是那么完美。
“见过老爷,见过夫人。”
她带着一双儿女,是阖府第一个来请安的。只见姚氏坐在外室,桌上摆满了春卷、糖油饼、素面包子、红枣梗米粥。内室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姚氏拿匙子盛了一匙梗米粥,放嘴边吹了吹,似笑非笑道:“我的丫鬟笨手笨脚,服侍老爷穿个衣服也慢腾腾的,不如你进去帮个忙......”
话音刚落,内室突然传来两声干咳,没多久温语棠一边系着腰饰一边踱步出来了。苏氏见他脚步虚浮,眼底似有乌青,连衣裳都没整理好就急着出来安抚吃醋的正妻。她敛去眼神中的嫉妒和愤恨,低下头拉着孩子们见了礼。
“都坐吧。”
温语棠见姚氏先动了筷,也不生气,夹了一根春卷到她碗里。“这是江南一带的点心,你尝尝看。”
“我常年吃药,碰不得这些油腥。楠儿兴许喜欢。”姚氏这才想起,温知楠住的西屋从昨晚开始就没动静。她唤来自己的贴身丫鬟香檀:“去看看大小姐起了没有。”
便在这时,温知念掀开帘子走进来。
“长姐昨晚去了我屋里睡。”她将自己的斗篷脱了递给紫苑,上前给父母行了礼。“我见姐姐睡得正香,不忍叫醒。想必过一会姐姐就来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齐齐看向她,一如早上青蒿惊异的眼神。
看来这姐妹俩以前的关系......确实算不上和谐。
温知念神色如常地落座到苏姨娘身边。姚氏的眼神在她和苏姨娘之间流转一番,冷然道:“你既与长姐同寝,为何请安时不叫她?是故意让她在父母面前落个怠慢的名声吗?”
温知念刚拿起筷子,闻言不由愣了愣。倒不是奇怪姚氏对她的态度,而是穿来这里这么些天,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维持着表面的和谐。像姚氏这般露骨的拷问,她还真没遇到过。
苏姨娘怎么会放过这种挑事的大好机会,忙道:“夫人言重了。念念怎么会是那样的孩子?”
温语棠也微微皱眉:“念念都说了,是心疼长姐不忍叫醒。楠儿多睡一会,又有什么打紧?我们也不是那种墨守陈规的人家。”
见大家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落到自己身上,当事人温知念颇感无奈。她并不想在此事上多作纠缠,只顺从地道:“母亲若要这么想,女儿也没办法。”
这时容姨娘母女也到了,见堂上气氛凝重,见完礼后就小心翼翼地落座到一旁,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姚氏还以为这个烈脾气的女儿会大哭小闹一番。自昨日她见到温知念起,便觉得这个女儿性子沉稳了许多。明明上一次见面时,她还是一副无理取闹的骄纵模样。两年时间,竟能改变至此吗?
莫不是受苏氏挑唆,装出这番样子来与她亲近,待她卸下防备后,又猛的咬她一口。
姚氏生平最恨表里不一之人,只觉得这个女儿虽然不再跋扈,却变得心机深沉。冷哼一声,让香檀去思竹院将温知楠带来,仿佛晚了一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