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焦了。”
萧景翎不知她为何突然沉默,眼看着她手里的年糕快烤成黑炭了,只好出言提醒。
“啊!”温知念如梦方醒,手上一抖,烧得通红的铜钎差点燎到自己手上。萧景翎眼疾手快地将她扯到自己身边,铜钎应声而落,掉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
“没烫着吧?”萧景翎见她怔怔不语,不由有些担忧。
“没事。”
温知念定定神,重新拾起铜钎,夹着那块烧焦的年糕往火炉里一扔。火焰窜腾而起,映在她的眼中晦暗不明。
“焦了的,就不要了。”
她新夹起一块年糕烤着,脸上重新绽开笑颜:“还是来说说你吧。我好像从来没问过,你为什么离家出走?”
见萧景翎没出声,她赶忙道:“不想说也没事.......”
萧景翎摇摇头:“不是不想说,而是说来话长。”
热衷于吃瓜的温知念眼里闪着八卦的光芒:“我有的是时间!”
“......”
萧景翎缓缓吐了一口气,开始了他的讲述。
“我家是个规矩森严的大家族,祖父在家族里说一不二,地位也是整个家族最尊崇的。”
“那不就是族长?”
萧景翎笑笑:“可以这么理解。家里很多人都想要他的族长之位,可祖父只想传给我父亲,早早地就立了他为继承人,可是父亲.......他并不想要。”
温知念微微有些诧异。
在这种极权社会里,居然还有人对权力不感兴趣?
“我父亲生性善良,淡泊寡欲,平生最感兴趣的事就是做竹艺品。这只螃蟹花灯,也是他教我做的。除了花灯,他还会做竹编、竹椅、竹雕,他甚至还会造竹纸.......”
“你老爹也太六了吧!”温知念由衷感叹:“绝对的天赋型选手啊!”
这要是生在二十一世纪,妥妥的田园短视频博主顶流!
萧景翎苦笑:“可是,他偏偏生在了我们这个家族。祖父每次看到他的东西,都会斥责他不务正业、玩物丧志。有一次,甚至命人把他种了十年的一片竹林全烧了。”
“十年?!”温知念不敢想象他父亲得有多心疼,愤慨道:“做得这么绝!你家是有皇位要继承啊?!”
“........”萧景翎蓦地一噎,差点脱口说“你怎么又知道!”
“你爷爷怎么那么想不开?你爹不想做继承人,你不是还有好几个为这个位置抢破头的叔叔么?”温知念大为不解:大号养废了,继续养小号就是了,干嘛总盯着他爸一个人鸡?
萧景翎回得简明扼要:“我父亲是嫡长子。”
“........”温知念摇头叹息:“嫡长子继承制害死人哪!”
“是啊.......”炭烧的火苗中燎起黑烟,熏得萧景翎的眼睛微微发红。“所以最后.......他死了。”
“有一次,他从爷爷那里回来,突然吐出一口血,自此重病在床。不到三个月,他就不行了。”
温知念不知还能说什么,只能紧抿着唇,道了句“节哀。”
突然,她似乎反应过来什么,试探性地问:“你爹去世以后,你爷爷不会.......盯上了你吧?”
若非如此,他那些叔叔们也不会对他赶尽杀绝。
萧景翎拨弄着炭火,目光怔怔地盯着火苗:“我不像我父亲,我没有理想,没有爱好,世间万物于我而言,无可无不可。”
温知念叹了口气,瞧畸形的家庭关系把孩子都压抑成啥样了........
“如果真的无可无不可,你就不会出现在这跟我烤年糕了。”温知念用筷子夹起一块烤得喷香的年糕,放嘴边吹了吹,“最后是什么促使你逃离家族的?”
方才还深沉忧郁的萧景翎突然顿了一下,神色怪异地瞟了她一眼。就在温知念摸不着头脑时,他吞吞吐吐地说出实情:
“咳........我母亲.......给我定下了一门亲事.......那个........我不同意。”
说半天,原来这才是重点!
“原来你是逃婚呐!”温知念一个激动,被刚烤熟的年糕烫到嘴巴了,一边“嘶哈”一边笑:“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叛逆精神的嘛........”
萧景翎忍无可忍:“再笑就不说了!”
“好了好了我错了!”温知念紧咬下唇憋住笑意,见他一脸不爽,于是学着温知怜平时的样子扯着他的袖子撒娇:“好哥哥,说嘛说嘛,气氛都烘托到这了.........”
“.........”听着那句娇软的“好哥哥”,萧景翎的耳垂不受控制地热了起来。温知念拿眼偷偷觑着他的表情,心道下次还得多观察观察温知怜,再从她身上学几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