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大大方方地待在檐下,匿着身形,听里面的人吵吵嚷嚷。
厅堂里的人尚不知有人偷看,或紧张、或愤慨,还在议论纷纷。
“这是什么地方?”
“不知,我从未见过这么怪异的宅邸。”
“是啊,这般阴气繁盛,不知所云的布局究竟想干什么?”
“那时在下离擂台近,见到了一个软壳状的东西扩散,想来应当是个结界。”
“确实,这种阵法我只在《古灵传说》的阵法卷上见过简略的描写,名叫朝云阵,本以为已是失帙了,没想到今天见到了真的。此阵邪恶异常,唯有入阵之人全部死亡时,才会打开,或是找到阵眼,将其破解。”
有擅长阵法结界的修士出来说得振振有词、言之凿凿,引得左右频频点头附和。
“朝云?”凰愿嘀嘀咕咕,“怎么觉得不是朝云呀,朝云只是个幻阵,这个明显复杂很多。”
“嗯,此人说得半真半假,还想着死绝才能打开,也是人才。”夙情抱臂哼笑。
“对呀。”凰愿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刚刚就觉得眼熟得很,这是不是由祭献相关的阵法演变而来,我瞧见上头有抽取与化解灵力的符文了。”
祈云山上的藏书历经漫长岁月收集而来,寻常修仙世家有的寸书都不在话下,连举世罕见的禁术之流也不乏涉猎。凰愿对阵法符咒类的法术格外感兴趣,看的书多,自然知道的也多。
“凰愿好厉害。”夙情勾起一个浅淡的笑容,真诚地夸赞。
序珖神君虽然在外人看来时常是个锯嘴葫芦,白镜砚说十句都不见得能得一句回应,但他从来不吝啬于鼓励凰愿。
即便是微不足道的进步,都能被他真诚地夸奖,仿佛是一个溺爱孩子的老父亲。
“没有没有。”凰愿摇头。
这种时候忽然被师父夸赞让人怪不好意思的,明明是刚刚探查的时候忽视了,还要靠师父提点才能注意到。
“不错。”夙情摸摸她的头,肯定道,“既是祭献法阵所改,一般只剩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打开。”
献祭类阵法所筑的结界往往是结界主人通过抽取阵内物件、生物的灵力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只要这些东西被抽干灵力,结界就会失效,但有时候主人意外殒命,阵中只剩一个有灵之物时,也会被打开。
“难道只有他知道实情吗?”凰愿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说实话?”
“上古邪术,少有人知晓也正常,何况大家的心思都差不多。”夙情并不喜欢上不得台面的伎俩,但是给凰愿解释却很耐心,“若是死绝才能打开,众人自会齐心协力寻找解决方法,但若是有一丝便捷途径,那必定会有人想要试试。生死之间,何言道德,更不要说是在这种天地不知无人知的密闭环境。”
自古人心难测。
“人心?”凰愿懵懵懂懂地,旁人是什么难测难看的心都与她无关,她顺路救人,也许满足的不过是“自己觉得这些人需要救”这样的“善心”?
“无益多想,你不会遇上的。”夙情简言。
人心难测便不测,他定然不会让凰愿被卷入这种莫名其妙的勾心斗角里去。
话虽然不多,但凰愿自幼就习惯了夙情的说话方式,知道这是师父在安慰自己。她偷偷捏捏师父的掌心,表示自己没事。
众人还在七嘴八舌。
“什么?”
“怎么会!怎么会有如此邪恶的阵法现世?”
“此等法术,不是应该已成禁术了吗?”
“到底什么人,将我们关于此处?”
“那我等该如何是好?”
慌里慌张地,无头苍蝇一般,全无修真者该有的淡然和自持。
“不如听李宗主的。”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是啊,李宗主是这次大会的负责掌门,又身兼中州仙盟的魁首,自是应当听他的。”
“区区不才,未曾见过此阵,眼下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啊。”那个被强行架上龙首的李一尘显然没有任何好办法,但语气听起来还算真诚。
“若是李宗主都无甚办法,我等更加束手无策了。”
“可是……”李一尘还想推辞,“那各位中,可有擅长阵法的尊者有头绪?”
“头绪是有。”还是刚刚那个侃侃而谈的擅阵修士急切道,“我们只需找到阵眼,破解了最关键的那个法阵,便可全身而退。”
“那该如何寻找阵法?”李一尘拱手不耻下问。
“这……古灵传说可没有告诉我。”擅阵修士连连摆手,一幅无奈至极的模样,“我知道的就这些了。”
说了和没说一样。
凰愿忍不住在心里暗想。
左右这些人也再说不出有所助益的话,夙情拍拍凰愿的手道:“差不多了,我们进去吧。”
序珖神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