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气破风甩出,直逼窃听者。
凰愿下意识以为暴露了身影,来不及多想,一手捏着幻术想要引开刘棋的注意,一边鬼使神差地将夙情更紧地抵在墙上,整个身躯都贴上来,似乎是想将自己与师父藏在死角里,不让旁人发现。
夙情被卡得无法动弹,垂下眸子看她。
少女的紧张显而易见。
贝齿咬着发白的嘴唇,单手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襟,另一只手撑着砖墙,整个人都呈现出保护的姿态。只是两个人贴得实在是太近了,不光有透过衣服传来的体温,还有她微微的颤抖。
明明害怕得要命,却还想着保护自己。
夙情的一颗心遽然绵绵软软地疼起来。
“别怕,隐匿结界早已设下了。”夙情轻声安慰着眼前勇敢的小女孩。
凰愿闻言怔愣,随即明白自己做了什么蠢事,脸色倏地一红。
师父这般厉害,怎么会需要自己三脚猫似的保护。
但夙情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抬手捏住她的后颈安抚:“谢谢你。”
后颈酥酥麻麻的,凰愿抬头呆呆地瞧着夙情,忘了反应。
那厢李一尘摸着脑袋自游廊的柱子后走出来。
他怎么一个人行动,不怕死吗?
凰愿心下闪过疑惑。
“在下不过是偶然路过,见二位在此便想来问问是否有所收获。”他一脸人畜无害的笑意,知情识趣地不提刘棋与莫凌烟的争执,只说是互通一下有无。
“没什么。”刘棋不好自揭其短,板着一张脸来,冷漠地回答。
李一尘对他的不屑恍若未闻,仍旧客客气气道:“在下也不曾找见什么线索,这结界主人好生狡猾。”
“不错,此间主人着实狡猾。我们寻了半天,也是半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找到。”莫凌烟快速收拾好了心情,又变得与早上一般笑意盈盈。
“那不打扰,二位请便,若是有什么发现也烦请知会大伙一声。”李一尘说完便负手踱步离开。
留下那二人被一番打扰,也不欲再将隐私剖开来说,便各自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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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万般不愿,夜色还是很快到来。
许是因为昨日蹊跷的困倦之意,众人也不敢夜晚时分在外行动,月上中天前,都各自回了房间。
梅钊落了单,李一尘便主动邀请他合住。
如此一来,由正厅算起,头一间犯了忌讳被空置着、第二间仍旧是刘棋与徐晗睿,第三间住着莫凌烟与另一个女修,只有第四间今日新加了梅钊,住了四人。
夙情和凰愿的房间还是与昨夜一般,挨着影壁。
回了房间,凰愿话没有说几句已然昏昏欲睡。
睡着之前还在念念叨叨要陪师父,却是说着说着人事不知。见她睡得香甜,夙情不免有些好笑。
前世师尊向来都是强者,从来是保护者的姿态,难得依赖自己的模样简直难以见到。
夙情十分自然地拂去凰愿鬓边的一缕碎发,脱去鞋子,将她摆成舒服的睡姿,然后把锦裘盖在她身上掖紧。他靠坐在墙边守着凰愿,照旧给自己捏了个凝神决。
同凰愿进入这阵法本是为了救人,也不好真的一点都不管他们的死活。
手势一转,结出透明的结界,覆盖住了有人的四间房间,若是有物体进出,他便会第一时间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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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翠青草、如洗碧空。
仍旧没有风,也没有一点点声音,远处的草色与天色相连,没有尽头。
凰愿低头看了看,还是八九岁的样子,短腿短手。
“啊……”
小短腿不灵活,明明没有任何障碍,她居然跑着跑着自己摔倒了。
“呜呜呜呜呜……”她毫无顾忌地放声大哭。
摔在青草厚实的地上并不疼,但自己好像笃定哭声可以引来谁,那个人会心疼自己,会扶自己起来,会温柔地拍掉青草屑。
果然,不出片刻,有谁托着自己的胳膊,将自己从地上拽了起来。
她睁开婆娑的泪眼看向对方,但意外的是对方竟然也是个八九岁的小孩子。
他温柔地摸摸自己的头顶,摘去粘上的草屑。
云杉绿的对襟小褂子穿在身上衬得他白白净净,头顶留着小小的一个发髻,脸上圆圆乎乎,像个年画娃娃一般玉雪可爱。
“怎么又摔着了?”他的声音清脆,混着小孩子特有的奶音,很是好听。
冰冰凉凉的语气听起来没有情绪波动,但眼里却有不明显的关切。
“呜呜呜……”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是以并不能给对方回答。
“不要哭了,给你花花。”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朵小花递给她。
好像是海棠又好像是月季,是个很小的粉金花苞,但是很香,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