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灭,原本透明而坚实的结界,也不堪重负地裂出一条细微的碎纹。
轰隆、轰隆。
雷亟接二连三地劈向幽影,玉碎之声不断响起,缝隙道道蔓延,如蛛网散布。
嘭。
第九道雷击随之而来。
危如累卵的结界在最后的金芒中化为齑粉,炸裂爆开,纷纷扬扬的砂砾漫天飞舞,闪烁出流辉溢彩。
结界坍塌的瞬间,仓皇无措的境中人似是恍然间被唤醒,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遽然幻化成星星点点的尘烬。
无数闪动微弱灵光的碎屑被狂风裹挟,旋转着消散开去。
凰愿忍不住惊呼:“他们……”
幽影破裂,兄弟二人动作一致,各自召出佩剑。
夙情乘着巨阙急速俯冲下来,拦腰搂过凰愿,将她放在身前。另一边白镜砚飞驰到沈流洇身旁,等他跳上万仞站稳,控剑腾起。
“我们去找刘棋,二哥!”夙情急道。
“我和流洇去禁地。”兄弟二人默契得很,白镜砚不等夙情讲完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事关师尊,他们都不敢掉以轻心。
-
夙情载着凰愿飞速纵向剑舞坪的后方,直奔长老的居所。
就在快要到达的时候,有个鬼祟黑影从刘棋的房间疾速出逃,不做停留,直往东南方向去。
“是谁?”凰愿的本能快过思绪,还没来得及细想,下意识地发出追击的命令。
比起主人,巨阙向来是更喜欢凰愿,它不及麟燧灵智,得了命令也不会多想,直接转了方向追着黑影去。
“等下。”夙情连忙夺回控制权,刹住巨剑倒飞回去,“刘棋比较重要,先去看刘棋。”
“是调虎离山?”凰愿顿时想明白,两头为难,“可是那个黑影……”
“我下了追踪术,如果不是调虎离山,是神是鬼到时也会知晓。”夙情冷静地说。
但偏偏耽误的这一个刹那,竟然为时已晚——
刘棋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青玉竹节的玉簪,镶银滚边的飞泉色道袍,虽然仪容整洁、身体也尚且温热,但如此阵仗都没有醒来,想来是遭遇不测了。
浅金灵力探入刘棋的体内,片刻后夙情摇头:“他被阵法反噬,没救了。”
随着话音,一个银朱法阵浮现出来。
许是因为已经履行职责,它此时光芒黯淡,布满裂纹,只有模糊的几个字可以被辨别——
“噤声于语,不若裂帛。”
“禁语?”凰愿问。
夙情皱眉颔首。
刘棋应是早已被种下了封口的法术,难怪在回来的路上,他三番四次欲语还休,原来是无法说出口。
禁语反噬凶猛,中此术者若是企图将幽影的事情说出来,便会在一瞬间元婴碎裂,灵脉尽断而亡,死前极其痛苦。
凰愿盯着刘棋的遗骨仔细看了半晌,忽然觉出不对劲来:“若是被禁语反噬,他如何是这样平静的面容?”
“平静……”夙情一愣,复又仔细检查一下刘棋的识海,“他是先震碎了自己的元婴,又伪装成被阵法反噬。”
禁语是束缚元婴的咒语,实力弱于下咒者时,无法可解。唯有一个方法可以逃脱反噬——那就是元婴破碎,若是元婴不存,自然禁制也无处生效。
只是常人难以忍受剧烈的痛苦,且自废元婴便等于舍弃所有修为,从此与凡人无异。
如有生途,谁愿求死?
无人会用自绝后路的方法,刘棋这般决绝,一定是为了留下点什么……
“他会把线索藏在哪里呢?”凰愿巡视一圈房间,单调拙朴的陈设尽在眼前呈现。
嘶。
还没等两人找到暗藏的线索,一道星蓝流星忽然火急火燎地窜了进来。白镜砚的传讯蹦到两个人面前,迅速化为四个字展现出来——
“速来禁地。”
-
禁地周围的结界已经被白镜砚解开了。
两人踏入禁地,循着他留下的记号一路疾驰。越过平缓的山坡后,地势徒然变陡,再一拐弯,崖壁上的洞口清晰可见。
白镜砚与沈流洇就在那里面等着他们。
此处连接山体的内部,高耸而中空,阳光难以照入,所以洞壁上镶嵌着许多辉光石用以照明。
这里算是伽舒阁的群葬之墓,历代的阁主长老与高阶弟子埋骨于此,辉光石的暖光从一座座冰冷的石碑正前方打过去,反射出阴恻恻的幽光。
山洞的中央,安放着半人高的平台,玄冰所制,七尺正方。冰台上并排躺着两个人,其中一人着正式礼装,袖口纹有菩提草,正是才入禁地的黎陌琨。
他竟然没有被盖棺入葬!
而另一个人穿着余烬色的花鸟丝笼裙,云鬓丹唇,端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