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速射|出,骤然勒紧相繇的四肢与咽喉。
噤声之下,它连一丝哀嚎都无法泄出。
想要杀他的、与相繇交易的,包括妖兽人修间的蝇营狗苟,一张张或模糊或清晰的面容,通过它的记忆,在夙情的眼前穷形尽显。
夙情冷笑:“呵,本事不大,胆子倒是不小。”
惜命与否是一回事,但被人欺负则是另一回事。
被欺负了要揍回去,打不过了要记得找帮手——
这是师尊教的。
如今帮手没有,但也不打紧,他可以自己揍回去了,不会输。
磅礴的灵力占据相繇的识海,汹涌的暴流如卷刃将它的神魂搅得粉碎,九张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却是一样的狰狞扭曲。
“……”
最后一点亮光从浑浊的眼珠子里熄灭,九颗庞大的头颅连着身躯轰然倒下,扬起缭绕的烟尘。以相繇的妖丹为中心,炸出熊熊赤金烈焰,尸身顷刻间就被付之一炬,辉映着天边的晓色,将为祸一方的上古妖兽炀成了一把灰,散在晨雾里。
身后是爆裂的火光,但夙情没有回头,径直朝着小木屋晃晃悠悠地走回去。
只有百里之外的凡人与家畜,在一整晚的震天怒吼之后,目睹了滔天烈焰,完全不知道那里经此一役,伏尸百万,土地被妖兽的浓血浸染,草木与横尸被龙息烈焰焚尽。
往后百年间寸草不生,生灵难存,血腥焦臭久久不散,成了无人无妖的不毛之地,没有生物敢靠近。
满目疮痍,一片狼藉。
自此再无人修妖兽敢挑衅序珖神君的威名,也无人敢越雷池半步。
而序珖力竭,休养了很久。
终于是各自消停了一段时间。
“咳……”
夙情无所谓地咳掉涌上来的鲜血,又将嵌进胸口的利爪残片拔出来,也不去管汩汩冒血的伤口。灵力耗空带来阵阵虚脱般的晕眩,但姑且算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就是恶心了些。
那妖兽额头上的鬃毛附着凝固的血块,虬髯结在一起,手感滑腻,令人作呕。
他嫌弃地擦擦手,低头瞧了瞧不堪入目的衣服,试图捏一个如初,但金色的灵力只在手心闪了半点火星就哑了炮,任他掐诀的手法再漂亮利落,也是没有半点反应。
好看的剑眉不禁不悦地皱了起来。
“咳咳……”鲜血一口口呛咳出来,夙情捂着嘴,好半天才终于停止咳嗽。
薄唇被血染得殷红,脸色却白得近乎透明,如重瓣嵌在了刀刻斧凿的汉白玉上,美得夺魂摄魄。
“序珖兄!”
留下的结界没有灵力为继,兀自碎裂了,得到自由的陆醉月直奔而来,撑着夙情摇摇晃晃的身子,摸了一手的血。
这人穿的是惯常的玄衣,受了伤也不显,但分明已被鲜血浸透,自己的、妖兽的,混在一起,分不清楚。
陆醉月知道好友的习惯,打架从来不给对方近身的机会,能一击击杀的,也绝不会多留一刻,何时如此狼狈过。
向来有条不紊的小陆大夫难得失措,着急忙慌地止血清创。反而被治疗的那个人却是浑不在意,甚至换上了与方才狠厉截然不同的温和笑容,语气平淡地说:“莫急。”
“……”
看起来不怎么正经,又轻描淡写。
谁能想到,破烂布料下,他身上的道道伤口狰狞横亘着皮肉翻卷,深可见骨,有些还浸透妖兽指抓间的毒,流出来的血已然发黑。
浑身简直没一处好皮,无一块好肉。
若是忽略这大大小小的伤,旁人根本意识不到他才经历了一场极端严苛的大战,而伤筋动骨的当事龙竟然一声未吭,看起来仍旧和没事人一样。
也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忍耐下来的。
小陆大夫的脸色阴沉。
“好痛。”仿佛是心有灵犀似的,夙情忽然识趣地接了一句。
“序珖兄皮肉结实,还知道痛?”陆醉月简直要被气笑了。他忽然意识到,所谓的突袭,也许根本就是个没成功的笑话。
但看看眼前人的凄惨模样,又觉得好像也不算完全不成功。
小陆大夫自觉地闭了嘴,只将至纯的水灵力结出的治愈术一个个丢上去,然而大部分只起到了清洁伤口的作用,弥合的效果微乎其微。
“我还活着,自然是知道痛的。”与那张识趣的嘴不同,夙情老神在在地说,“无事。”
“呵,可不就是无事,马上命都要没了,还能有什么事。”陆醉月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相繇的尸体留在那里就好了,作什么灵力耗尽了都还要烧了它。”
纵然再严谨,怎么也不考虑自己身体的状况。
想来这世上若还有谁能将风度翩翩,陌上人如玉的小陆大夫气成这样的,除了序珖神君,不做他想。
夙情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