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冷静!”石头坚硬的棱角硌在掌心,她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思考对策。
果然一冷静下来,方才一路上的诸多破绽纷纷涌现——
从刚刚开始,夙情就太沉默了。他少有对自己的话充耳不闻的时候,但自己一连声的问题竟一个也没回答,事出反常必为妖。
可是,师父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的?
从进入地宫的开始,还是从进入了大殿之后……凰愿看着手中的辉光石,摸不着头绪。
要在原地等待吗?
不行。
不能坐以待毙。
下定决心后,凰愿睁开眼睛,拿出了乾坤袋中的鎏银砂。鎏银砂可以在暗处发光,越是昏暗的地方,便越是明亮,此时拿来做标记最适合不过了。
刚一开始,右手边的墙壁上就被她涂了个灵蝶的标记与经过的次数。凡是遇到岔路的时候,她就向右转,遇到了死胡同,也会径直走入,在死路的尽头绕着右手转一圈再离开。
漆黑的道路看不到头,一层叠着一层,有拐不完的弯与走不完的长廊,只有手中辉光石的微末暖光还能给她些许安慰。
片刻后,不知从哪里绕回来的凰愿看着眼前的灵蝶标记与“正”字那条笔直的杠,沉默不语。
又回来了。
墓中鬼打墙必然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凰愿咬着嘴唇在标记边上再次做了个记录,才继续往前走。
但走出没两步,她忽然觉出了不对劲。
方才寻求出路的时候,第一时间只想先走一遍,而并非是灵识探路。
自己在这墓中为何没有丝毫想要动用灵力的想法?
凰愿强压下内心因为要使用灵力而升起的烦躁念头,将神识探了出去。然而摸出十来丈的距离后,没有实体的神识却仿佛撞到了什么东西,随即陷入一片白茫茫的迷雾中,什么都看不清,也无法再往前了。
一同探索的所有岔路尽头,都是毫无二致。
怎么会这样?
凰愿睁开眼睛,陷入沉思。
走的时候只会无限制地绕圈,如衔尾蛇,首尾相接,但神识拓展出去却会触碰到边际。眼见不为实,但不能瞒过神识,难怪她会如此抵触用神识探路。
看来,她早就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进入了一个隐秘的迷阵之中。
何解呢?
凤北卿是在自己的身后消失的,而师父是在转过弯才消失的。凰愿摸了摸身后的石壁,又蹲下|身来摸了摸石砖,连带着瞧了瞧夙情失踪之处的石板,每一块都干燥光滑,散发出沁凉的寒意,是货真价实的石头触感,没有空隙,也没有法术的痕迹。
夙情说过,遇到阵法,首先要找其核心。
她东睃睃西望望,一边寻找可能成为阵眼的地方,一边思考自己是什么时候陷入这幻象中的。
一路走来,都只有封印大阵若隐若现的波动,半点也没有其他力量的痕迹,甚至连师父都没什么意识到……
如果连师父都没有意识到的话,会不会正是那个时候,他就已经不是他了……
是什么阵法?
凰愿沉下心来,再度探出神识。
银白的触角紧贴着石壁与石砖的每个缝隙蔓延开去,密密麻麻地覆盖了整个空间,寸寸排摸。果然,在一处不明显的晦涩纹路之下,她找到了细微如发丝的破绽——
万物的自然灵源通常都会按照一定的规律排布,若是强行破坏,必然会留下线索。
“凰愿!”
正当凰愿埋头埋脑寻思着破解之法的时候,熟悉的声音在走廊的尽头响起,那道身影疾步走来,抓着她的肩膀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颤声道:“凰愿,你还好吗?可有受伤?”
来人衣衫凌乱,还有几道不明显的血印子残留在脸颊上,全然是一幅着急找人顾不上自己的模样。
“师父……”凰愿犹豫着叫了一声。
一个人落单的时候她尚且冷静沉着,看着真如上一世那个练达的神女,但乍然见到至亲之人,她好像倏地又变回了此世的凰愿,所受的惊惧仿佛如火山爆发,忍不住红了眼眶哽咽道:“师父……”
“不哭了,不哭了。”见她只是受了些惊吓,身上并没有伤口,夙情才放下心来,松开凰愿的肩膀,改为牵住她的手,“不怕,来,我带你出去。”
他背过身去沉稳而缓慢地向前走。
凰愿乖巧地跟在那人身后,望了一圈周围的景象,虽然还是一样的石壁,但已经没有了自己刚才做的标记。
难道走出来了……
可是这里刚才有路吗?
她若有所思地盯着眼前人的背影,状似无意地问:“师父,方才去哪里了?”
语气里没有了片刻前的激动,不过几句话间,一种连自己都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