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凰愿骤然清醒,猛地坐起来大口大口喘着气。方才幻境中的“夙情”几乎没有破绽,她下手的时候看似冷静,实则心脏剧烈跳动,冷汗浸了满手。
幸而,没有猜错。
好半天,凰愿才渐渐喘匀了气,冷静下来观察周围的境况。
似乎还是明堂的门口。
她正坐在云龙石雕上,身上的衣衫凌乱破碎,仿佛是被什么捆绑过的样子,不光是她,边上还有倚着栏杆斜躺的夙情与凤北卿。
夙情!
“师父!”凰愿惊呼出声,踉跄着跪到夙情的身旁,眼前一幕直教她肝胆欲裂——
夙情安静地倚在那里,毫无声息。
翠绿的藤蔓从壁阶的下方生长出来,穿过栏杆缠紧他的身体,近乎要将人完全包裹住,唯有薄唇还留在外面,残存着一丝几不可查的清浅呼吸,仿佛随时都要续不上一般。
凤北卿的状况比夙情好些,藤蔓刚刚没过脖颈,也是岌岌可危。
无暇多想,凰愿不假思索地打出一道灵力拖住凤北卿身上蠕动的绿丝,另一只手用力抓住夙情口鼻处的藤蔓。
只是越使劲,肆虐的藤蔓反而缠得越紧。藤茎周围附着的细小尖刺将毒液注入肌肤,纵使手上鲜血淋漓,知觉却在消退,不过须臾,她的指尖已然使不上力。凰愿不敢再轻举妄动,咬牙维持着一个姿势不变,试图叫醒两人。
然而不管如何呼唤,夙情与凤北卿都是毫无反应。
眼看藤蔓就要从手中滑脱,银白的灵力凭空化为利刃,将绿藤切成了数段。但还没等凰愿松一口气,断口处就重新长出了绿芽。
不消片刻,原本应该死得彻底的藤蔓再度复活,抽成出更多的荆条。
新生的枝丫虽然细嫩,却愈发柔韧,它们又一次缠在夙情与凤北卿的身上,将细刺嵌入皮肉中,尽情地吸血啖肉。
这诡异的东西似是活物,通过麻痹与迷阵将人留在幻境内,想尽办法从新鲜的躯体中汲取养分。
对付它扯也不是,断也不是,火烧又会伤及两人,怎么办?
“唔……”一旁的凤北卿忽然闷哼一声,似醒非醒。与此同时,身上密密匝匝的藤蔓却犹如畏惧一般,稍稍松开些许。
凰愿似乎看见了某种希望。
她试着扔出一颗聚灵珠,聚灵珠储存更多的灵气,对一般的邪物极具吸引力,但奇怪的是藤蔓却丝毫不感兴趣。
不是以灵力为食的啊……
她想了想,腾出一只手掐了个诀,又将自己的一缕神识放在其中。落在台阶上的聚灵珠被幻术加持,变成小犬的模样,咕噜咕噜翻了几个跟头,撞在凤北卿的身边哼哼唧唧:“汪。”
这回藤蔓有了反应!
它们迅速分出一小股,疯了似的窜向了那只小犬,无声地扼住它的咽喉、将它包裹着拖入暗处。等到枝条再度伸出来时,已然变得鲜绿油亮,而小犬却踪影不见,连带着凰愿也与那缕神识断开了连接。
看来只有含灵活物才会吸引这些妖物的注意。
“……”
有了凰愿这一打岔,凤北卿没了压制,转醒的速度似乎变快了。他吐出数声模糊不清的呓语,昏昏沉沉地,但眼看又要被梦境拖住。
没时间掐诀了。
凰愿银牙暗咬,一把箍着所有的藤蔓,恰好凭着满手的鲜血为引激活了一张凝神的符咒,打在凤北卿的身上。
凤北卿感知到一瞬的清明,藏在眼皮地下的眼珠子急速转动,离醒来只有一线之遥。这一征兆仿佛给了藤蔓巨大的刺激与恐吓,它们缩瑟着不敢再纠缠他,嗘嗘嗦嗦地如潮水般退开。
凰愿吐出一口浊气,回神专心对付起夙情身上的妖物。
她依样画葫芦,又做了一个同样的小犬出来,但这次疯狂的藤蔓却不为所动,反而因为失去了一幅养料,那些没有去处的枝条也挣扎着涌到夙情的身上,缠住了他的躯体、勒紧了他的咽喉,几乎将他束缚到窒息。
这东西太过难缠,唯有靠被困之人自己挣脱幻境才能击退它,然而夙情不知道在幻境中见到了什么,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相同的乔装伎俩又阻截不了它们第二回。
情况变得愈发棘手。
“师父!”凰愿束手无策,只好急切地呼叫,清心诀不要钱似的一个接一个往他身上扔,“师父!醒醒!”
然而收效甚微。
夙情眉头紧蹙、汗透重衣,却仍旧魇在噩梦中,半点感受不到外界。随着灵力逐渐枯竭,凰愿的眼中露出绝望的神色,但只有短短一瞬,她就做下了一个决定,绝望变成决绝之情——
两人额头相抵,她与他一起跌入了无常的幻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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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夙情环视一圈,抿着唇,确定自己进入了一个迷阵。方才既无机关启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