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银珎含辞未吐,只能说出模糊不清的嚅嗫,过了好半天,才找回了声音,“你是……”
多年在此处盘桓无法离开,使得她的神思混乱,一时竟无法反应过来。
“凤北卿。”凤北卿无奈地自报家门。
这是他从未设想过的重逢。
“北卿。”银珎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北卿。”
“嗯,我在。”
“北卿。”
这一声声的“北卿”,似乎是在缓慢地打开记忆的闸门,久远的过往悉数回笼,她看着眼前人,终于语带哽咽,“北卿。”
“小珎。”凤北卿的声音中也有难以察觉的颤抖。
找了百年的人就这么出现在了眼前,他忽然不知如何开口,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有千言万语要喷涌而出,但又堵在喉咙口,无法继续,每一句到了嘴边都觉得不说也罢。
几人一时无语。
银珎宛如逃避似的瞥过视线,向后看看夙情,又看了一眼凰愿,迷惑地问:“夙情哥哥,这位是?”
她出生于凰愿镇封之后,并不认得凰愿。
“是我师尊,凰愿。”凤北卿强压下胸腔中的热意,“我曾和你提过,可还记得?”
银珎点点头,忽然泛上一个腼腆的笑意,乖巧地叫了一声:“师尊。”
凰愿一怔,但随即应道:“嗯,小珎。”
“师尊来到漠北,可是为了当年的事情?” 银珎短暂的失神后,很快就恢复了淡然。
她不愧是承袭了父亲察言观色本领的人,不用凤北卿与另两人开口,也知道他们最关心的是什么。
“不错。”凰愿无意于逼她,才凝魂不久,并不适合立刻复盘,“你先休息一下,一切等出去再说。”
“小珎,你别勉强自己。”凤北卿也不放心。
“没事,”银珎略整理了一下思绪,娓娓道来,“当年我家上下都被穿心而亡,只有我因为被那凶手夺了肉身而逃过一劫。”
她面色染上痛苦,神魂不稳定地颤抖,但并没有放弃回忆。凰愿眼疾手快地掐出法诀,替她加固又要散逸开的魂体。
“我目睹惨案后,昏睡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这期间无知无感。直到后来,我发现凶手并没有离开,他的神识一直留在我的体内,甚至在那段时间内,他会利用我的身体在外行走。”
再往后的几年,银珎虽然清醒了,但附身于她的那人神识太强了,即便不在全盛状态,她也无法抗衡。
自己的灵魂屈居一隅,仅仅有非常偶尔的时候,那人会离开她的躯体,她才能短暂地夺回控制权。
“他一直只用皮影之术控制我,却没有真正夺舍。”银珎很是不解,“那人不知是有什么顾忌,十年中也只有一两日会使用他自己的躯体。可能就是再没找到更合适的躯体,所以一直也没舍得杀我。”
皮影之法有一个弊端——要么是被施术之人心甘情愿,要么需要施术之人以强大的神魂压制住原身的魂魄,为的是不能让魂魄消散离体,否则生魂成死魄,肉身就会因为承受不住法术的反噬,变成一堆烂肉。
“大概是本体还在,他不能放弃原身?”凰愿猜测道。
一旦夺舍,神魂就会失去和原身的联系,等同于彻底放弃再回到原身的可能。
“的确有可能,但是……”银珎想了想说,“他的术法有些奇怪。我记得爹爹有藏书记载这种术法,一般来说,施法的人只需在皮影身上留下一缕神魂就可以,但是那人留在我这里的,几乎是十之八|九了。”
“神魂留的越多控制力越强,但他的力量并非制不住你。”夙情解释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原身重伤,养在别处了,或者是长年使用控魂离体之术,产生了反噬。”
“皮影之术……”凰愿喃喃,内心生出怀疑来。皮影不是常见的术法,短时间内听说两次,难免让人生出联想。
不过短短百年,那人修为不浅,活得久也未必不可能。
银珎没有听见凰愿的低语,又继续道:“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强行压制着我,什么也不让我知道,直到有一天,我突然在大漠中醒来。”
“是那次!”凤北卿立时就反应过来,“有雀鸟见到你那次。”
唯一一条与银珎相关的线索,他印象深刻。
“雀鸟,见过我?”银珎意外道,“他一直隐藏的很好,鲜少在外面显露踪迹,没想到还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嗯,雀鸟也只见了那么一次,但等我来时却……”凤北卿止住了话头,没再往下说,“后来呢?”
“后来,我昏昏沉沉地并不知道这是哪里,只能跟着本能走。”银珎抿唇,心有灵犀地没有追问,“被压制了这么多年,我的魂魄十分虚弱,大漠中又无遮无挡,我尝试了好几次,但是既找不到身体,也没有办法凝聚神魂。就在即将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