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安静地如同落雪坠入冰溪。
刹那间,漫天的魂魄都为之停留。
直到叶濯柳消失得再也看不见,他们才重新动起来,飘向法阵,融入十梦中。十梦再度熠熠生辉,莹润的光膜包裹住它,修复其中的魂魄。
许久之后,光芒被吸收殆尽,十梦重新变回了一株枯枝,但气息却愈发的沉稳。
天色更暗了。
“没事吧?”夙情稳稳地接住虚脱的凰愿,将人揽在怀中。
“没事……”凰愿看着手中完全沉寂的十梦,叹了口气, “谁能想到,当年叶则渊捡到这把剑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今天的结局呢?”
欲望是饵,尘羁是勾,被溟彧操纵着引诱人堕落。他将尘羁带给叶则渊的那天,就一直等待着以生灵为祭撕开封印的那刻,覆灭是古淩早就被写下的命运。
“世事无常。”夙情在她身后,散出灵力填补她空虚的识海,“各有天命。”
“你指叶氏?”凰愿背身靠着坚实的胸膛,仰头看他,只见到劲削的下颔。
“凡人也是。”夙情淡淡说。
“话虽如此。”凰愿又低下头,眼眶发热,“但总觉得有些感慨。”
赔上叶氏一脉两条命,换得古淩的百姓转生的机会,叶濯柳对不起父亲,却没有对不起他的城民。
父子同命,令人喟然。
常言修道是悟,虽然随着神魂的完整,灵力与修为也逐渐归位,但这一世的她少有生离死别与感悟天地的经历,难有从前的心境,一时无法接受。
“我以前也会这样吗?”凰愿忽然问道,“多愁善感?也不是,悲春伤秋?”
“不会。”夙情想了想,老实地回答,“以前师尊总是很快就看开了,好像从来也没有被拖住脚步的时候。”
凰愿生而为神,知凡尘苦难,对万物都怀有怜悯,却始终难以感同身受。
“原来不会啊。”她苦恼地把脸埋入夙情的颈间,闷闷不乐地说,“那怎么办,我好像没办法变得和前世一模一样了,我只觉得不开心。”
即便恢复了记忆,但凰愿仍旧觉得自己和从前那个人不一样。
祈云山的神女凰愿肩负天下的安稳之责,但很多时候她觉得自己只是山上还未长大的、夙情的小徒弟,什么都不需要操心。前世的记忆像是尘封已久的碎片,无法融入今生。
这一直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无事,你怎样都是好的,”夙情的下巴抵在凰愿的发旋上,嘴边勾起微笑,“前一世的师尊凛然而可靠,但现在的你让我感觉距离更近了。”
冷月不再只是映照他身的流辉冷光,而是落在怀中的玉兔。
“骗我。”凰愿瓮声瓮气地。
“没有。”夙情否认,“你是她,也不是她,无须多虑,只要遵循自己的心就好了。”
“那我还是觉得叶氏父子很可怜。”凰愿轻声道。
叶则渊与叶濯柳,两代城主的生平足称得上跌宕起伏,但叶氏一脉就此断绝于漫漫沙漠之中,再无踪迹。
沧海一粟间,也不知道有多少遗珠在万千红尘间没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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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银粟渺渺。
“我打算将小珎送到忘川,”那厢凤北卿已经回了躯壳,手里护着银珎的残魂,眉眼间看不出情绪,“就此别过,等到此间事了,我就回山上去找你们。”
银珎在这个世界停留得太久,又被镇在阴邪的阵法中脱不了身。守护阵如饮鸩止渴,虽然可以保住魂魄不散逸,却也会消磨其中残存的生气与力量,她无法自行前往转生,何况凤北卿也舍不得放她一人上路。
“好。”凰愿从怀中摸出一大把灵气珠子扔给凤北卿。方才她断断续续地存了百十颗,留着给银珎路上用。
凤北卿先是一愣,随即笑起来:“谢了。”
“跟我还客气。”有凤北卿随护于银珎的身旁,凰愿也放心。
此去前路不知结果,好在个中缘分未尽,仍有一丝渺茫的气运隐约牵扯两人。凰愿悄悄掐了一个祈福的法诀拍在凤北卿的身上,她能做的不多,只希望两人可以守得云开见月明。
“对了,我还有件事要麻烦你……”凰愿不好意思道,总觉得自己一直在给哥仨添麻烦。
“我知道,”凤北卿当了凰愿上千年的徒弟,她的这点心思如何能猜不透,“是古淩那些人吧?左右我也要带小珎去忘川,举手之劳而已,如何称得上是麻烦。”
麻烦的应该是凰愿才对。
残魂虽然得叶濯柳的悉心维护,但到底多是凡人,脆弱易碎,历经磋磨难免损伤涣散。方才为了稳固他们的残魂,她不知耗费了多少灵力,却又为了他准备了那么多的灵气珠,怕是到了忘川都还有余量。
凤北卿心里的感激溢于言表,又怎么会拒绝。
“嗯,多谢北卿。”凰愿把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