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天已经大亮。路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在去马市的路上,花满楼突然听到有人在哼熟悉的曲子,虽然有些不成调,但他仍然可以听出来,这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唱过的那首曲子。
旁边的人还在感叹,“妙啊,妙!”
唱歌的兄台也不唱了,附议道,“此生能有这般经历,也算‘朝闻道,夕可死矣’。”
另一个人跟着惋惜,“就是不知道,那位姑娘生得哪般模样?”
马上有人言之凿凿,“定是冰肌玉骨、见之忘俗。”
见之忘俗?花满楼立刻联想到自己现在有的这张脸。
他心中陡然生出一个念头:这几个人,可能知道这个身体的身份?
哪怕他的猜测不对,还有那首他想知道来源的歌。
花满楼走过去,“请问,几位兄台可否方便告知,这是在讨论什么?”
“昨天,有位姑娘在赵大善人的宴席上唱了一首歌,那个缠缠绵绵啊,全是女子相思无尽处……”答话者,表情沉醉。
见状,唱歌的兄台迫不及待地开口了,紧接着此人的话强调了重点,“那姑娘扬言,她的歌声,可以绕梁三日不绝;而且听了她的曲子,就会三月不知肉味。”
一起的第三位公子也忍不住发言了,“我们走的时候,赵老爷的亭子里,还有她的歌声呢,就是刚刚王兄在唱的曲子。”
被叫王兄的公子也一脸痴迷,“而且,我们的确到现在,都尝不出食物的味道……”
“诶,”第一个沉醉在回忆的公子回过神来,“你的装束,跟昨天那位姑娘,是一样的!”
另两人愣了愣,也开始上下打量花满楼。
花满楼泰然自若,“应该是巧合吧。”
对方几人马上也附和,微微带了点嫌弃地纷纷发表看法。
“你的气质差了很多。”
“那姑娘,隔着人群,一眼就能看出来。”
“对,卓尔不群。”
“遗世独立。”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
花满楼看他们开始变着花样赞美那位姑娘,找了个空子,悄悄地离开了。
打听了下赵大善人的府邸,门口已是人山人海,多得是慕名而来,想听一听“此曲只应天上有”的声音是什么样的。
花满楼被逼无奈,只好趁众人不注意,悄悄溜进去听了。
于是……这一天里,他再次恍若隔世。
他躲在暗处,整个人的身心,好像都空了。
他回想了如今这具身体的眉眼,心跳得却突然很快。
花满楼无法思考,只得先扯掉纱巾,去摸现在的脸:如他期待,是有点异族的眉骨走向。
所以?
所以……
所以!是吗?
他急切地在路上四处找寻带马的人,购买了马匹后,又随便买了些水和干粮,便朝城外奔驰。
而昨日,朱七七带着昏迷的沈浪折返回城中问诊,得知人只是虚弱,已无大碍。
沈浪醒来后,出于报恩心理,指点了那红衣孩儿几招,然后……朱七七的目光就比红衣孩儿的衣服颜色还要明艳了。
沈浪今日辞行,朱七七死活表示顺路……于是……就又一起出城了。
沈浪承认,朱七七生得明艳动人,虽性子过于张扬热烈了些,但这也不失为她的可爱之处。只是,自己大仇未报,前途坎坷,并不考虑男女之事。
他回想起,那位宛如梦中见过的绝代佳人,于是稍作试探,就得知身上这件披风,朱姑娘以为是他自己的;所以,此次救他的,在朱七七之前,另有他人。
而且,应该是个“她”人。
花满楼打马而来,见到这个华丽的车队,决定减速问个路。
他刚好注意到,车队边上有位少年身上有件显眼的红色披风,他心想:不知道,他给陆小凤的那件,是否也像这件一样夺目好看?只是这披风,实在是脏了些……
“请问公子,京城怎么走?”花满楼知道,此去路途遥远,待他回到百花楼,这位刚到他身体里的姑娘,怕早就饿死了。所以,他打算先去京城,联系上花家的产业,先派人去照顾,同时自己走水路,尽快赶回。
“这么多人,你怎么独独挑了他问?”马车里,姑娘家好听却刁蛮的声音传来。
花满楼:……
怪不得陆小凤总说女人等于麻烦,尤其是貌美的女人。
他好脾气地重新问道,“那请问姑娘,京城怎么走?”
“哼,”帘子里传来的声音还是带着不满,“我第一次出门,我怎么会知道。”
花满楼心中暗暗摇头。罢了,等下次遇到人再问吧。应该也没走偏,他只是以防万一。“打扰各位了。”
沈浪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