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上午,宗黎明到美术馆接我。沈书豪的画廊“坐看云起”今天开业,我几天前答应了去捧场。
“穿好正装再下来!”他在电话里说。
这没问题,美术馆时不时举办各种展览,工作人员必须正装出席。我的办公室衣橱里,除了馆里发的一套,还多放了一套,以备不时之需。宗黎明清楚我的情况,因此没有提前知会我,而是快到了才说。
我打好领带,套上正装,请假出了门。宗黎明的车停在美术馆前面的路边车位上,按喇叭招呼我。
我拉开车门坐到后排。根据我的经验,这种场合,他应该会带个正妹,所以识相地没去坐副驾驶。
“挺上道啊!看都不看就坐后面。”宗黎明回头打量我,笑着说。
“习惯成自然嘛!”我说,看了一眼副驾驶,居然没有穿着火辣的正妹。
“今天本少爷吃斋,不带姑娘。”他挑挑眉。
“你少玷污吃斋两个字。”我在他面前,总是很放松。
“到前面来,别显得我像司机。”他伸手拉我。
他的车是路虎揽胜,车里空间大,我于是接住他的手钻到前面副驾驶坐下。
“你这车,太耗油了,”我取下帽子拉安全带,“不经济。”
“等你做了我老婆,再对我管头管脚。”宗黎明斜了我一眼,调笑着说。这人,嘴真欠,越来越像当年的凌霄!我跟他这么抱怨过,他回答我,没听说物以类聚?当年他们既然是好朋友,德性都差不多,只是他的斯文外表带有强烈的欺骗性而已。
“少来!”我打开他要捏我下巴的咸猪手,“花和尚,你是不是眼神不好?男女都不分了!”
他欢乐地大笑起来。
和宗黎明一样,沈书豪家世豪阔,在剑桥学的是建筑设计,回国后开了一家建筑设计公司。公司如今走上正轨,“闲则生事”,他又倒腾起画廊,给自己的业余爱好“安个家”。
我和沈书豪一年前在宗黎明的安排下,接续上了老同学友谊,今天去捧场责无旁贷。
“两个花篮已经送过去了,”宗黎明说,“就缺咱们人到场。”
“多少钱?我转给你。”我和他应该AA制,哪能让他操心出力又出钱。
“这还跟我算?你下次请我吃饭喝咖啡,”他不满地说,“天天跟我分这么清楚,怕你哥哥查?发现你得了野男人好处,不好圆谎?”
“你这人,专挑气人的说!?”我总被他挤兑得一愣一愣的,这货太毒舌了。
见我窘迫,他露出得意的样子。
我简直交友不慎!
李思桐作为时尚达人,也被邀请了。她还有个任务,要为画廊做宣传,因此带了相机过来拍照。
李思桐还和高中时一样风风火火,觉得我文笔不错,热情地向她的上司兼大学学姐推荐,外聘我做她所在杂志社的特约撰稿人,和她时不时成为一组搭档。
娱乐、时尚不分家,每年那家国际杂志社举办的所谓年度慈善晚宴上,哥哥都被邀请成为座上宾,因此,李思桐那位位高权重的学姐对哥哥很熟悉。无论哥哥的人,还是钱,在她眼里,都具有极大的吸引力。为了拉近和哥哥的关系,她爽快地同意了李思桐的建议。我对时尚毫无热情,纯粹由于被李思桐纠缠不过,被迫点了头。
李思桐对付我的杀手锏是卖惨,“独在异乡,孤独寂寞冷”、“害怕出去遭遇色狼”之类的苦情话一套一套,我如果不答应她,显得铁石心肠。
今天,我不能白看那些画,还要给她拍的图配文。沈书豪在那家杂志上做了软广告,希望我和李思桐替他打造出高雅的画廊形象。
剪彩之后,画廊搞了个冷餐酒会。我从来不喝酒,想着还要写稿,便和沈书豪聊了一会儿,又让他待会儿传些资料给我。
“忙完了没有?”宗黎明过来问。
“差不多了,”我看他端一块甜点过来,“给我的?”
“除了你,还有谁配得上我侍候?”他递给我。
不着调的油嘴滑舌,又来了!我决定不搭话,接过那块巧克力丹麦卷。他知道我喜欢巧克力。
宗黎明和我一路逛着,慢慢欣赏那些画。在一幅中西风融合的题材是荷塘月色的油画前,宗黎明停下,仔细端详了一会儿。
“记得我看到你第一次画画,画的也是这类风景。”宗黎明转脸看我,表情很柔和。
我回忆着,心重重跳了一下,那天,展柯宇帮我系了围裙,趁机吃了我的豆腐。
我勉强笑道:“你记性真好。”
“嗯,主要你画得好,我当时想,这可恶的小孩,居然还挺有才华。”他转脸又看那幅画。
“我可没看出来,你那时候欣赏了我的才华,你那张脸,次次看到我都是臭的,拽得能上天!”
“所以后悔了嘛!早知现在,当初应该天天表达对你才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