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晴云回到酒坊,老顾正跷着脚坐在门外的长凳上喝茶,啜上一小口,又眯着眼回味半天,见到沐晴云回来,忙招呼她坐下,问:“东西都买齐了?”
“还差几样,”沐晴云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老顾道:“唠,已买了这些,说好了三日之内送到。后来我就去鹿鸣山了,还遇上了挺危险的事,实在不敢在山下久留。”
“鹿鸣山?发生什么事了?”老顾问。
沐晴云便将在山下听到何种传闻,在鹿鸣山遇见展昭,随煜王上山饮宴,又夜里遇袭的事悉数说了一遍。
话虽长,老顾却一次也没有打断她,捧着茶一边听一边沉吟着,神色竟难得的凝重。待她说完方道:“你怎么就掺和进去了?既知他是王爷,就不该在他面前多言,惹他恼你。”
沐晴云道:“我看他心里虽生气,可毕竟理亏,也没能把我怎么样。”
“你是不知道他的手段!”老顾话完叹气一声,把茶碗重重一放,竟不睬她了,径自回了屋。
是夜,桃林酒肆打烊以后,伙计们照例关着门围着桌子耍起钱来。
店里的伙计多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就在酒肆后院居住;又或者是住在附近的孤家寡人,都是老顾开店以后招揽来的,这么说来,沐晴云也算是其中之一。天气和暖时,众人夜里常聚在一起耍牌。老顾也由着他们去,只是立了几条不成文的规矩,一来子时一到就都要各自散去,无论输赢都不可恋战;二来不可因耍牌生事;更不可影响了生意。若谁坏了规矩,就卷铺盖走人。毕竟这里的环境宽松,工钱优厚,老板又一向为人很不错,所以大家谁也不愿意因为耍牌丢了这个饭碗。
沐晴云这晚也跟着押了两把,都输,遂没了兴致,走出人群,却看见老顾在门口对自己招手,顿时高兴起来。她忙上前道:“老顾,你不怪我啦?”
老顾道:“我那是怪你吗?担心你呀。你跟我来。”
沐晴云道:“去哪儿?”
老顾道:“菜园底下。”
“菜园……底下?”沐晴云咀嚼着这四个字。
老顾没有再解释,带她到了菜园的凉亭里。菜园的凉亭和别的凉亭也没什么不同,一张缺角的石桌,几张石凳,是个遮阴避雨的好去处。一盏麒麟头形状的灯盏凸于柱子之上,作照明之用。老顾走过去,慢慢转动麒麟头,这时,只见整张石桌缓慢移开,桌子下居然出现了一道通往地下的石梯。老顾和沐晴云一起走下去,扳动墙上的机关,石桌又合上了,麒麟头也转回原来的位置。
阶梯尽头是一个地下室,四壁亮着长明灯,桌椅家什一应俱全,还有一个放着大锅的灶台,左右两边台面上放着各色瓶瓶罐罐,散发着一股药味。桌旁的一个小巧的火炉,上面正温着一壶茶。沐晴云又惊又奇,感觉自己再次重新认识了老顾,由衷叹道:“老顾,你也太厉害了吧!”
“这就厉害了?”老顾推开里侧墙上一扇半掩的门:“进来。”
原来里面还有两间屋子,一间存放着各色未加工的药材、书籍;另一间在最里面,装了厚重的石门,随着石门缓缓移开,一阵寒气冒出,沐晴云裹紧了衣服步入。老顾指着角落一块半人多高的灰白色大石头:“这是从天山采回的千年寒冰。”
沐晴云伸手摸了摸,只觉寒冷彻骨,手指顿有僵麻之感。这间屋里东西不多,墙上挂着一排奇奇怪怪的东西,地上几只密封的木箱子,几只陶瓷罐子,老顾说是里面是一些不易保存的药材。另有两只木桶,里面的水都已结冰了。
老顾带她看了一圈,往回走时指着第二间地上厚厚的一摞书:“把书拿出去。”
“哦,好。”沐晴云弯腰抱起那些书,颇为吃力地放在火炉旁的桌子上,定睛一看,面上的一本名为《判官笔法》,封面和自己平日里在集市地摊上看到的颇为类似,她坐下来随手翻了翻,似乎是用笔打穴的功夫。把这本放到一边,又往下翻了翻,便是些跟毒药、医术、穴脉有关的古旧书籍;另有一些手记,看字迹是老顾的手笔。
“老顾,”沐晴云道:“我只知道你懂医术,现在看来,分明就是行家呀。莫非你以前是做大夫的?”
老顾笑道:“我若是做大夫的就好了。”
“不是?”沐晴云狐疑地瞧瞧四周。
老顾不答,伸手在那摞书上点了点:“这些都是我昔日用过的,你拿去学,全都记下来。明日起,每日卯时在菜园练功,我教你些拳脚和点穴截脉的功夫,亥时则来这里炼药。”
沐晴云对突如其来的重任毫无心理准备,语无伦次道:“不是吧,你还会武功?虽然我很羡慕习武之人但是毕竟我年纪也不小了……”她堆起笑脸试探着问:“其实你肯教给我这么多我挺开心的,但是这个内容是不是一下子有点太多了,要不我从易到难慢慢来?”
老顾拿起桌上的称药的秤杆敲了一下她的头:“嫌多?知不知道多少人想要跟我学呢。我最近可能会出趟远门,趁现在你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