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已经完全失控,安得绿跪着不敢离开。
却见萧旸漆黑瘆人的目光慢慢地转向地上的帕子。
“小绿草的帕子……”萧旸弯腰把刚才扔到地上的手帕捡了起来,小心地拂去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珍重地握在手中,“这是小绿草的帕子。”
安得绿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小声提醒:“陛下,那帕子沾了血,老奴让人给您洗干净吧?”
萧旸抬眸,黑眸中满是警惕,戒备地把帕子紧紧握着,“你休想骗走朕的帕子,这是小绿草给我的!”
安得绿满脑门都是冷汗,“好好好,老奴不拿走,那是陛下您的!”
“你还不去传旨?”萧旸声音温柔,问:“是想让我自己去动手吗?”
安得绿脸色更白了几分,“老奴这就去、这就去!”
他从寝宫出来,一溜小跑找到莫大统领,莫涯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糟了,抓着他的肩膀问:“你真的跟陛下说了?”
“说了。”安大总管欲哭无泪,“也许我该铺垫得更长些。”
莫大统领撇了撇嘴,“铺垫多长都没用,该疯还是得疯,说吧,陛下想做什么?”
安大总管:“在长公主脸上划一道,跟夏小姐脸上的伤一模一样的位置,一模一样的长短,但是要更深,用匕首划。”
莫大统领:“……怎么、怎么就想到长公主那里去了?”按照他的推测,皇帝被夏小姐伤了心,那肯定是要杀夏小姐才对,就算舍不得,也该是杀永安侯才对,怎么矛头朝着长公主去了?
安大总管重重叹了口气,“夏小姐在皇帝这里是最最不一样的,咱们可得记清楚了。”皇帝明明都气得疯了,还知道不能伤害夏小姐,还知道给夏小姐报仇,即便对方是太后亲生的长公主,即便夏小姐脸上那伤并不严重,用了宫里特有的玉雪膏,两三天之后保证一丁点痕迹都看不出来。
“那长公主那里……”莫大统领龇着牙,跟牙疼似的直抽气,“咱们真要动手啊?”
安大总管也不想,毕竟皇帝刚刚登上大统,夺嫡的过程无不是凶险万分,说起来,太后和长公主也算是有些许功劳,这个时候大张旗鼓地去长公主府问罪,难免寒了某些人的心,可他也无奈,“肯定要动手,皇帝都那个样子了,你该忤逆他?你敢阳奉阴违?他要是问起来,知道咱们还没动手,没准就自己提把剑去长公主府了,那不是闹得更大?”
莫大统领:“……行吧,我这就去。”
“等等!”安大总管突然扯住他的袖子,“我想了想,皇帝只说是弄伤长公主的脸,也没说非要让咱们大张旗鼓地去长公主府问罪,要不,咱们悄悄的?”
莫大统领一愣,对呀,凭他的身手,潜入长公主府把长公主杀了都没问题,“对,悄悄的!长公主向来张扬,得罪的人多了去了,就算伤了脸,她也绝对想不到是陛下弄的。”
莫大统领手按长剑走了,安大总管不放心寝宫的皇帝,安顿完了就赶紧回,进了寝宫一看,皇帝正在洗帕子,就是夏小姐那个给皇帝裹手用的帕子。
“哎呦,陛下,这种事怎么能让您亲自动手呢?!”安得绿说着,急忙上前。
皇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黑眸平静得让人毛骨悚然。
安得绿的脚顿时就像是钉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皇帝洗着手里的帕子,动作轻柔而细致,声音也很温和,仿佛在回忆往昔岁月静好,“我以前也经常洗衣服,洗自己的衣服,有时候也给小绿草洗。”
安得绿眼瞅着,别说,皇帝的动作很熟练,帕子洗得也真是干净,洗完平平整整地晾在了架子上,“谁也不许乱动朕的帕子。”
安得绿点头如捣蒜,“好好好,陛下的帕子,谁也不能动。”这帕子俨然已经成了陛下的心头肉,谁敢乱动?
皇上擦了手,目光落在安得绿身上。
安得绿瞬间站得笔直。
皇上问:“你知道你为什么叫安得绿吗?”
安得绿:“……老奴不知。”他本来叫安得福,皇帝非给他改名成了安得绿。等等……绿?小绿草的“绿”?
皇上眼眸温和,“因为小绿草呀,朕虽然离开了,但总想着有一天她能回到朕的身边来,所以,你才叫安得绿。”
安得绿挤了个笑容,“这名气起得真好,老奴很喜欢,听着就、就那么生机勃勃的。”
皇帝的脸色却突然又变了,刚才那诡异的温和突然消失得一干二净,黑眸中慢慢笼上了戾气。
安大总管的心踏实了,对嘛,这才是皇帝平时的样子。这说明,皇帝恢复正常了,那股子疯劲过去了。
“得绿、得绿……”萧旸冷笑,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锋利的直线,“朕这是得了个绿帽子不成?”
安得绿:“……”他有种直觉,自己又该改名了。
萧旸目光落在安得绿身上,那漆黑幽深的眼睛,看的安得绿直冒冷汗。
萧旸嗤笑一声,“你不许再叫安得绿了。”
安大总管连忙表示:“陛下说老奴叫什么,老奴就叫什么。”
萧旸想了想,“算了,朕懒得给你起名字,你自己起一个。”
安大总管踌躇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