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奇注意的是缠着赤金蹀带、用麟嘉刀斩断的左手。
011扫描完观婳左肩下的空荡，弹出医疗报告的同时用清脆的童声说：【恭喜宿主，获得称号[初次尝试的]-[猎奇制造者]，请再接再厉。】
观婳正用冷茶漱出嘴里的血，闻言差点呛住自己。
这种自带嘲讽的头衔让人很难不觉得是参考了动物O友会。
她也没想到，穿越半月未至，自己就失去了一条手臂。而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恐怕还会将新称号诠释得恰如其分。
想到这里，少女不由笑了一下，将两颗从诡画中带出来的珠子放在眼前。
它们本是穷奇血淋淋的两颗眼珠，此刻在灯光之下，破损之处已神奇地恢复原状。人头大小的眼球缩成拳头般骨白色的球体，如沾染了许多露水般闪着濡湿的光亮。
少女缓缓伸出手，拿起一颗圆珠，端详片刻，啃苹果似的一口咬下。
观婳的眼瞳已完全变成不透光的浓黑，她咽下一口软滑的穷奇眼球，陡然吸气，仿佛大吃一惊般倒抽冷气的声音，罕见地透出些许狂喜的意味。
她用仅剩的右手捧着那颗眼球，囫囵吞枣般将所有果冻似的软块咽进肚腹，接着抓起另一枚眼球，切成均等的四瓣，将其中四分之一收好。剩下的，少女以稍慢的速度、品尝珍馐般尽数吃掉。
哪怕狼吞虎咽之时，观婳进食的动作都是优雅而赏心悦目的，这不仅是安阳公主的习惯，也是她从出生起就刻进骨子里的克制。
“011，你知道吗……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尝到‘饱腹’这种滋味。”
少女用一种满足而又遗憾的目光看着空空如也的桌面，珍惜万分地啜了一下残留些许黏液的指尖。
011系统后台轻闪，到底没有跳出一个新的称号：【经系统判定，宿主应该是平行世界723蓝星科技历2XX9年死亡的普通土著人类。误判可能性17%，也许宿主其实是水豚精化人。】
观婳：“……”
水豚精？不是，这有水豚什么事啊，怎么还改人物种呢？
虽然不知自己与那种极度佛系兼全民友好型动物有什么关系，观婳也没有反驳011的猜测。
反正误判可能性只有17%嘛。
少女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享受灵魂感到的首次饱足，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严格地说，至少从哺乳动物的定义来看，观婳属于人类。她没有超能力，不会读心，不会观测风水，相貌只能说是清秀。尽管幼时父母离异，她也好好地读完了义务教育，进入高中，考上大学，成为芸芸众生的一份子。
唯一特殊的，就是她有一个极为庞大、不知餍足的灵魂。
庞大意味着强韧。观婳可以过目不忘，能够捕捉到事物最细微的变化，她从出生开始就有记忆，能从自己二十七岁死亡的那天，一直回溯到婴儿期刚睁开眼睛时的所有细节。
如果只是这样，那她大概会在自己的世代成为绝对的天才。
可她的灵魂渴求着某种食物。那种渴求是生理，或者物理上的状态，普通的食物可以填饱观婳的肚子，维持正常的身体运作，却无法满足饥饿的灵魂。从观婳睁开眼睛的那刻，她的灵魂就处于无穷无尽，能将人逼至疯狂的空洞和虚幻之中，不管她尝试多少办法，吃下多少东西，都无法填补如此恐怖的空洞。
时刻稳定的情绪也是这么水磨功夫忍出来的。
正因如此，观婳在大学期间选择了精神病理学专业，试图从生理和心理两个方面分析自己的身体状况，偶尔去友校的表演学院上上表演课，学习如何更好地掩盖自己的异常。
直到死在毕业前夕的一个寻常夜晚。
“当一个人的灵魂无法得到饱足，一年两年还好，如果持续太久，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011？”
观婳嘴角上扬，笑容愈发虚幻。
拥有纯粹强大的灵魂是值得骄傲的。可一旦缺失养分供给，这同一份强大就会掉转过头，消蚀自己，残杀自己。饥火烧灼着她的灵魂，无时无刻，从未断绝。观婳在原身安阳公主的记忆中看到那副《金刚伏虎图》的刹那，就像被闪电劈中般本能地明白了：这就是她唯一能够果腹的食物。极度诡异、能够引发常人癫狂的地狱图景，却可以填满她灵魂的空虚。
“它会反过来，以难以想像的食人行为吃掉自己。”
少女的笑声有一瞬间变得疯狂而嘶哑，接着迅速恢复正常。昏暗的烛光中，观婳全然失去表情，因失血而苍白的面孔一半在阴影中若隐若现，让她看起来极似一个亡者的幽灵。
她并没有选择与系统对话，所以也没有得到任何答复。房间中的声音，不过是谵妄者的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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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我有获得成就点吗？”
这句话倒确实传进系统空间，011很快给出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