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婳手里的药,李寻欢肯定是要吃的。他吃了药解了毒,自然得带观婳进兴云庄。
旧日的李园作为一门三探花在京城的住宅,自然是有面积极大、风景极美、装潢气派等许多优点,换人易主成为兴云庄后,原先低调雅致的风格也渐渐转为肤浅俗气,只剩流于表面的奢华。
正如其现在的所有者的庸俗本性。
冬日寒冷,兴云庄内梅花开得正盛,园子里充满饮酒谈笑之声,听上去十分热闹。铁传甲持李寻欢的名帖登门,足足等了两刻钟,通传小厮才将龙啸云领出来。
义兄弟相隔十年再见,只差抱头痛哭。观婳冷眼旁观,只见那龙啸云长得浓眉大眼,身材不说魁梧,也有几分气势,看着也称得上一句仪表堂堂。只是注视李寻欢时,眼里不如面上表现得那般激动情深,反倒有几丝压不住的猜忌嫉恨。
兴云庄里自然不会只有李寻欢一个不请自来的客人,还有“铁面无私”赵正义,“藏剑山庄”少庄主游龙生,“铁胆震八方”秦孝仪等数个江湖好汉。
观婳自然不知道在座之人的大名,这些人是跟在龙啸云身后出庄的林诗音林夫人一一介绍给她的。
林诗音是一个很美的女人。云髻峨峨,眉弯眼长,体态纤侬合度,风仪秀雅娴静,行来翩若惊鸿,宛若游龙。她手里牵着一个七八岁左右、目光闪烁的小孩儿,目露母性慈爱之余,也不失那分风神秀丽、独特至极的魅力。
林诗音看见跟在李寻欢身后的观婳,视线落到她的断臂处先是一愣,又冷冷地瞥了一眼李寻欢,松开握着孩子的手,在李寻欢与龙啸云叙旧时,带观婳到待客之处稍作歇息。
林诗音在前方引路,昔日李园的红墙绿瓦仍然鲜亮如新,观婳手指轻轻抹过抄手游廊两旁镂雕灵鹿衔梅图案的丹色圆柱,指尖微觉黏腻,细看之下,却什么也没有。
进了西厢房,待侍女奉上热茶小点后,林诗音便粗浅介绍了一遍兴云庄的客人,观婳也耐心地听了个完全。
许是讲了太久的话,林诗音低低咳了几声。她今年尚不及三十,脸色却实在苍白,身体也比一般习武之人来得单薄,哪怕招待堪称热情,神色也是淡淡的、略带冷倦的。
观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是上好的香片,点心也精细可口,观婳瞧着林诗音没什么血色的唇,又想到原著中无论如何教导,都无法掰正暴戾本性的龙小云,心里忽然泛出几丝惋惜。
“我几日前救了李寻欢一命。”观婳放下茶杯道。“说来好笑,小李飞刀远赴关外十年,一朝回来,就有人排着队要杀他。”
林诗音眉头一蹙,并未接话。
观婳也不需要她接话,自顾自说下去:“林夫人,不知你与天下第一美人林仙儿是什么关系?李寻欢险些身死那一日,林仙儿也在场,他们两人的关系,似是……”
“仙儿是我的义妹。”林诗音心中一惊,谈话似是要涉及义妹清誉,她连忙驱散下人,有些焦急地问道,“仙儿怎会与李……兄弟扯上关系?她并未与我提起这件事!”
“她未提过?”观婳挑眉。“这不奇怪,因为她也是想杀李寻欢中人的一个。”
“不可能!”林诗音差点拍案而起,眼里也隐隐带上防备,“仙儿幼时孤苦,来到兴云庄后才有了依靠,生性纯真温婉,怎可能行此等恶事?”
“林夫人别急,此中详情我会一一道来。我先问林夫人一件事:你可曾见过林仙儿随身携带一柄蛇形短剑?”观婳问。
“……却是有的,藏剑山庄游龙生倾心仙儿甚久,你说的短剑就是他赠予仙儿防身的。”说到这把剑,林诗音面色有些不好,皱眉补充道,“只是我观那短剑血腥气甚重,颜色也极为怪异邪性,但仙儿极喜欢,日日佩在身上,我也不好说什么。”
观婳不由一笑:“那便是了,看来林夫人心智坚定,并未被那诡物所魅。”
林诗音愕然:“诡物?”
观婳给自己倒了杯茶,又慢条斯理地解开长刀上的布条,让她细看刀身铭文。
“古之利器,吴楚麟嘉,能驱邪祟,可断妖诡,如风靡草,威服九州。”黑衣少女神色冷正,周身气势凛然不可侵犯,“吾乃広清门第十一代道者,师承风君游兰月,冒昧登门拜访,是有一件要命的大事,需得让林夫人知晓。”
按理,观婳应当称呼林诗音为“龙夫人”,但谁没分心思给这小小的不当称谓。
升米恩斗米仇,李寻欢识人不清,却要学佛祖割肉,养龙啸云这个白眼狼。“让妻”一事即使放在女性地位低下的古代,也是悖逆人伦之事,观婳一开始就没想蹭这位气运之子的好感。
进了兴云庄之后,观婳在抄手游廊处就隐隐感到一阵让人不太爽快的气息。那气息似有还无,在西厢房内也感受到一瞬,仿佛阴暗之处眨巴着一只无声窥探的眼睛,可凝神寻找,就无影无踪。
她本来想借助女主常映雪的力量找到蛇形剑对应的诡画,眼下却发现了一